哪知雷仙婆並無徒弟留守,洞早封閉,地勢高險隱僻,休說不能尋到,就是尋到也無法走進,魯瑾天性極為固執,連尋了幾處,不曾尋到。因仙婆所居在黃耳崖東南,便照東南尋去,連尋了幾座峰崖山谷,均查不出一些跡象,一時性起,定要找到才罷。一見不對,便往前飛,不覺越走越遠,後覺不應如此遠法,又往回尋。因不死心,未走迴路,歸途徑往北面山中岔去,於是迷了路徑。初次飛行遠出,上來未將途向記好,當地亂山雜沓,功力又差,不能照直飛回,須在中間起落好多次,因此獨駕遁光,在亂山中不住起落。飛了一陣,覺著不對,重又改道。於是越走越亂,空自著急,無計可施。
魯瑾不知自己情急心慌,隨時改道,來回飛行,始終沒有飛出那片亂山。眼看四山雲起,天已入夜,一時情急無計,忽想起黃耳崖就在這一帶的西北面,歸路既找不到,何不去尋愛於,再同回去?所說那崖,形勢奇特,中藏暗谷,極容易認,便往西北飛去。不料月被雲遮,方向又未走對,如何能夠找到。天色那麼陰暗,恐怕錯過地頭,每一起落,不過數里遠近。並且還須防到落腳之處有險,飛起來甚是心慌吃力;又惦念病臥榻上的愛子,恐其懸念。本想從前面一座小山飛越過去,微一疏神,沒想到暗影中不曾看清落腳之處並非小山,乃是一座下有深壑的危崖。所用遁法又是估準地頭方始起飛,必須落地才能再起,臨時如若發現危險,至多隻能往側移動十多丈遠近,不能就勢上升。
魯瑾飛過崖口,正往下落,猛瞥見落處一片沉冥,地勢甚低,只當下面地勢比這邊低,還未發覺有險。落勢本快,晃眼便下了三數十丈。剛看出對面不遠也是一座山崖,忽然雲破月來,遍地光明,人也下降了好幾十丈。這才發現腳底是一其深莫測的絕壑,壑中又有大霧,月光照處,一片迷濛,竟不知下有多深。才知不妙,勢已無及。初次涉險,心膽皆寒,知道這類千丈深壑下面,多有瘴毒之氣,再不便是極深的水潭,水多有毒,人墜其中,不死也必染重病,更還有淹斃之虞。正在憂急,打算看準地形,死中求活,人已穿過霧層而下,霧中失足,下墜深淵,本是奇險。事有湊巧,那壑下面地勢十分寬廣,只魯瑾下面那一段有霧。天黑不久,月光由上斜射,下面竟是到處光明。魯瑾定睛一看,不禁驚喜交集,原來壑中別有天地。兩邊危崖千丈,勢如壁立。崖下滿是各種花樹,疏密相間。當中一道溪流,水漲齊岸,銀蛇也似靜靜地臥在中心空地之上,寬約數丈。清輝四射,景物幽絕。同時人也落到崖前平地上面。再往四外細一檢視,竟似以前到過的地方。忽然想起,昔年分娩遇救,曾被丈夫由昏迷中帶來此地。記得當地左近有一崖凹,臨溪還有十幾株桃樹,花開甚繁。花雖早謝,樹總還在。因是平生因禍得福之地,景物又極清麗,由不得生出好感。又料此地乃黃耳崖與碧雲峰中間,不論去往哪面,均極容易到達,無須似前亂竄,月色又好,更無可慮。由不得心中高興,想把昔年昏倒的地方尋見,再作歸計,便沿溪行去。
走不多遠,果然尋到那個崖凹。最奇的是當地桃花盛開,崖上下偏又生著好些蘭蕙和大片菊花,秋菊春蘭,竟與禾桃稱李同時並茂,互鬥鮮妍。加上清波映月,碧山倒影,泉響松濤,競鳴幽籟,景物之佳,從來未見。獨自漫步花間,徘徊月下,不由志逸神清,胸懷開朗,塵慮既蠲,頓忘歸意。俯視溪水清泉,月光照在上面,恰似蒙了一層銀霜,人影倒映其中,如對明鏡。時見天際白雲,一團團雪絮也似,在水中冉冉飛渡,長天秋水,上下同清,越看越愛,不捨離去。忽然一陣山風吹過,臨溪兩樹桃花,本來開得繁豔已極,被風一吹,紛紛離枝飛起,飄向溪中,水面上立時光影散亂,激動起一圈圈的毅紋,銀光閃閃,往外散去。風過後重又平靜,回覆原狀。溪中人影,由散而聚,靜靜地倒映水中。水既澄澈,流勢又緩,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