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至此已是汗溼重衣,一應稱是,那裡還有半句別的言語。
他泛泛看來,從中挑出一件飾品來,漫不經心的看著。
“將軍,真是好眼光。”旁邊有一人諂言道,“別的東西也就不值一提了,只有這件,那公主死活不肯交出來。最後還是那王親自動的手。小人想,這一定是什麼了不得的好寶貝了,所以就……”
話突然就停在了這裡。
“這樣子你也敢打主意,膽子也忒大了些!只不過你看走了眼,這倒算不得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他慢慢地說著,似乎興致很好,還輕輕在那人腰際扶了一把,藉機忽而低低道,“本來你可以不用死的。不過我忘了提醒你,在我面前少提皇家的事。”
他把那飾物收起,施然退開一步,轉身,不理會身後潑水般分崩離析的聲音,道;“少了個把兵士和財物,領隊知道如何處理吧。”
眾衛士面無人色,眼睜睜看著剛才說話那人在一瞬間散開來。以為玄雲是在那人腰間扶了一把,原來不過是把那人腰間的刀,在用來殺了他自己之後又插回鞘去。至於如何撥刀動的手,竟沒一人看清楚。想到那差點也就是自己的下場,面面相覷,說不出半個字來。
“只不過,奉勸一句,這要緊的東西,各位還是少打主意,至於別的,就算是謝禮吧!”他向一邊的珠寶上微一頷首。也不等眾人開口應答,他徑自挑簾走了。只留了一眾人等愣愣怔著。
“五刀……”半晌,領隊才大著膽子伸頭往屍身上看看,脫口撥出。“天……”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那一堆金銀珠寶就在眼前,此刻卻是繫著自己性命的穿腸毒藥,竟連一個小指頭都不敢再去碰一下。
領隊怔了怔,猛一咬牙,率先衝到那一堆珠寶上挑選起來,見那些個人還原地愣著,回頭呸了一聲,罵道,“當初膽子倒是不小!現在知道怕了?還怔著幹什麼,你們來這一趟,不過就為生官發財兩事,如今將軍既然開了口,還不撈上一筆,往死人身上一推了事?反正現在怕也不是個事,要生要死,還不過是將軍一句話的事?怕什麼!”
眾人被這話說得腳底發涼。當下也無法可想,只得依言行事,然而心中都是惴惴,先前貪念早已去得七七八八,只是心不在焉地胡亂揣了幾件在懷裡,全不知這後事將會如何。
—————————————————————
雖然夜涼如水,但這深宮內宅是一點兒也感覺不到風雲變幻,依然溫暖如春。赤王摟著如花美姬斜依在軟椅裡,眯眼看著眼前的人。
雖然近年身材有些微微發福,但美姬嬌小玲瓏,倒也不覺得十分擁護。享受著一邊奴婢扇來的習習涼風,赤王還是覺得有些燥熱。一邊的姬妾嬌柔地纏上來,被赤王一把推開,煩燥的揮開一邊的待婢,“下去下去!”
“王……”輝夜在軟椅前單膝跪著,行的是君臣禮。
面前的少年有著極致的五官,失血而近於蒼白得微微透明的肌膚,寧靜而帶著神秘的碧色眼眸,毫不閃縮地看人。
紅瘦綠肥、善歌長袖……美人他見得多了去——沒見過那種清,像春發初草、霧出山谷,那般天地之初的清,不同於女子的清俊!——赤王多年位高權重,人世間的遊戲早已百無禁忌,不覺微微心動。
覺得有些口渴燥熱,一時沒有聽清面前的人說些什麼,不由自主地又向前傾了傾身。
眼中只有少年蒼白唇色上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一抹淺紅,微微的開啟著,“赤王……”
竟是那樣冷冰冰的語氣,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赤王全身一個激靈,恍惚間記起白日裡那一幕,少年的驍勇決斷和閃電般的雪光一時間活脫脫再現眼前。只“啊”得一聲便向後跌去。大為後悔呵退了所有人,顧不得後背在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