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家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遠近聞名的恩愛夫妻,一方早亡,另一方思念成疾。在愛情上,所有人都必須佩服令驚雲的母親,作為母親,她不合格,不僅不合格,街坊鄰里多少人為令驚雲鳴不平,這麼多年作為女兒她做到了一個女兒能夠做到的一切,作為母親,令母卻始終沉浸在愛人故去的悲痛中,又不想辜負愛人離別時照顧女兒的囑託,始終堅持著,最終還是前者佔了上風,這麼些年才是這種狀態,心病還需心藥醫,任何的醫院任何的先進裝置和藥物都治不了令母的病。
“就在那,就是那家洗車行。”令驚雲點指著路邊一家破舊的洗車行指給張世東,也間接打破了車中的尷尬,久別重逢,當彼此所熟悉或是關心的事情聊完之後,莫名的空檔會逐漸增幅的出現,除非二人重新有了生活的交集,至少,要接觸躲起來,哪怕只是朋友間的接觸,否則也只會剩下一個老同學老朋友的身份,逢年過節問候一聲,見面聊幾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簡單話題。
說到老朋友,張世東的心情略顯沉重,如果說令驚雲是他上學時的一點青春悸動懵懂憧憬,那麼阿光就是他真正可以談得上過命的兄弟。
車子靠近了洗車行,一個略顯墩實的中等個頭男子穿著油漬麻花的厚帆布工作服,套著高高的黑色雨靴,拖著那瘸掉的右腿,殘掉的右臂還要夾著噴水管,左手拿著管頭,在老員工的呵斥下臉上堆著謙卑的笑容,在噴濺的水花中渾然不顧臉上被噴濺到,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老員工的跟前,將一根新的水管遞到對方的手中。
“阿光,下次快點,笨手笨腳的。”老員工嘟囔了一句,外帶著帆布帽子的阿光連連點頭,從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一盒紅塔山,抽出一支遞到了對方的嘴上,然後掏出打火機很狗腿的為他點燃。
“嘿!”
一聲喊喝,一盒煙被人從空中扔了過來。
阿光下意識的用雙手將那軟盒的中華接住,眯著眼睛,抵禦住刺眼的陽光,看清楚了站在不遠處的人,眼中閃過激動,但更多的是一種黯淡,下意識的正了正帽子,浮現看似熱情卻有著淡淡距離的笑容:“東哥,你回來啦。”
“阿光,幹tm啥呢,快點過來!”在洗車行內,一聲暴喝,阿光衝著張世東點了下頭,比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又舉了舉手中的煙表示感謝,拖著瘸腿,轉身跑進洗車行。
自卑,也會拉開彼此的距離。
阿光收拾起激動的心情,瘸跑到洗車行內,摳門吝嗇的老闆正在陪著略有小姿色的老闆娘打遊戲,隨手甩過來一張百元的紅票:“去,給你嫂子買盒煙去。”
“欸!”阿光點點頭,無視了那濃妝豔抹老闆娘投射來的優越目光,接過錢剛想走,老闆看到了他手裡還沒有來得及揣進兜的中華煙:“哎呀,阿光,行了啊,檔次上去了,都開始抽中華了。”
阿光笑了笑:“剛碰到個朋友,隨手給的,嫂子不嫌棄就抽。”說著,將煙和錢都放在了桌子上。
穿著火辣的年輕老闆年搔首弄姿的哎呦了一聲:“你是不知道啊,當年我們光哥可是很風光的,站前街誰不認識他,剛出道就佔了紅蜻蜓,嘖嘖嘖,那時的光哥,往事不堪回首啊。”
老闆似乎已經聽多了這樣的話,他留這麼一個半廢人在這裡,就是為了滿足身邊女人的優越心理,當年坐檯的她被眼前這位已經沒有了任何霸氣的阿光從紅蜻蜓ktv給趕了出來,現在她留著他,就是為了時不時的滿足一下曾經無比自卑的心理。
阿光只是笑,也不搭腔,為了生活,習慣了。能頂著過去所謂輝煌的名字找到一份工作,不錯了。
“阿光,哦,不,光哥,這又是哪位大人物朋友來看你了,怎麼,沒說帶你出去接著當大哥嗎?沒說給你個場子打理嗎?怎麼說也是為了公事拼成這樣,難道沒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