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是南荒的土人,他們沒有穿鞋的習慣,長年光著一雙大腳丫到處跑,登山也好,涉水也好,都是光著一雙大腳丫。
一種是種田的莊稼漢,可是莊稼漢只有在下田的時候才光腳,而且這是高梁地,不是麥田或著是稻田,用不著光腳。
第三種人是瘋子,瘋子沒有意識,休說是不穿鞋襪,就是不穿褲子他也敢到處跑。
照大狗子的說法,他看見那人從頭到腳一身紅,嘴裡呼嚕呼嚕的,還衝他直咧嘴,直呲牙。
如今再看看這沒穿鞋襪的腳印,九成九,大狗子是碰見了瘋子。
卓慕秋笑了,他搖搖頭走出了高梁地。
小溪裡片片紅葉隨水飄流,另外還飄著一件衣裳。
粉紅色的,是女人的衣裳。
八成兒是上游那個洗衣裳的女人不小心,讓衣裳隨水飄走了。
真是太不小心。
要是個有婆家的,回去非被公婆罵不可。
要是個還沒出嫁的姑娘,也少不了挨爹孃數說一頓。
#奇#怕的是有婆家的碰見個惡婆婆,說不定為這件流失的衣裳能逼她跳井,逼她上吊。
#書#卓慕秋又搖了搖頭,要走。
可就在這時候,他看見那件粉紅的衣裳上繡著一朵花,一朵梅花。一件衣裳算不了什麼。
一朵繡的梅花也算不了什麼。
可是,一朵梅花繡在衣裳上,那就不尋常了!對卓慕秋來說,那是太熟悉,太熟悉了。
他清晰地記得,嚴寒貞身上穿過這麼一件衣裳。
嚴寒貞人本來美,穿上這件衣裳的時候更美。
他還記得,他誇她像一朵雪裡寒梅,清奇豔麗,香意沁人,第二天,嚴寒貞就在這件衣裳上繡了一朵梅花。
他用長劍挑起了那件粉紅色的衣裳,繡梅花的部位右襟上,連部位都不錯。
他挑著那溼淋淋的衣裳往上游看。wωw奇Qìsuu書còm網
他只看見了一座山,別的他什麼也看不見。
他想順著這條小河找上去。
他幾度舉步,卻又幾度遲疑。
他是否該再去找嚴寒貞。
嚴寒貞是否還值得他去找她。
自然,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有一點使他擔心,嚴寒貞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跟西門厲在一起,西門厲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他曾經跟竹樓玉姬白娘子過往甚密,可是他把白娘子棄若敝履。
他也曾經跟蘇曼雲,新寡文君葛天香有過山盟海誓,最後他也把她們丟棄在腦後。
怎見得他不會丟棄嚴寒貞。
—個男人要是變了心,昔日他愛過的女人在他眼裡就值不了一文,甚至能變成他的眼中釘。
突然間,卓慕秋騰身直往上游掠去。
口口口
小溪汨汨地流著。
楓葉一片片的飄著。
卓慕秋看見了那片楓林,也看見了那座被毀的茅屋。
一條碎石小徑正對著的溪邊,有一塊發白的大石頭,石頭旁邊放著一根棒錘。
他自信找對了地方,可是他沒看見一個人。
那座被毀的小茅屋,使他心底泛起了一絲不祥。他挑著那件衣裳,踏著那條碎石小路緩緩地走了過去。
他沒發現別的什麼,只看見了幾雙穿鞋襪的腳印。
那瘋子到這兒來過。
一個瘋子對付得了嚴寒貞,可絕對付不了“魔刀”西門厲那麼一個兇人。
難道說西門厲真變了心,撇下嚴寒貞走了,那個瘋子闖到這兒來毀了這兒的一切。
這一切當然包括嚴寒貞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