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給完顏瑾玉的教育,讓她更能設身處地的站在旁人的角度去思考,所以此時,聽了徐志秋的話,完顏瑾玉更多的,是自省和深思。
如果她穿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不是一個王爺,而是一個學女,寒窗苦讀多年,一朝入朝,卻被分配到了一眼就能看到天花板的州郡,那會如何。
或許最初,她的目標是太尉,甚至是太守,可再然後呢?
就算成為了太守又如何,就算做出了亮眼的政績又如何,就算將自己所在的州郡發展成慶朝最富饒的州郡,那又如何?
對於一個官員來說,哦不,準確的說,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提升的路,都是一條極有意義的路,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成長,被認可成長,是極為有意義的事情。
可如果,巔峰已至,再無期盼,那然後呢?
是會奮發努力,去博那個極其微小的可能,還是躺平放任,享受眼前的一切呢,這個問題都不用深思,怕是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後者。
“徐志秋,你這番算計袁偉懷,圖謀的是這太守之位,朕說的可有錯?”
“陛下所言無錯,臣圖謀的,就是這太守之位,若臣的計劃順利實施,陛下必定會雷霆震怒,嚴懲袁大人,但袁大人並未給堤壩造成實際損失,罪不至死,但削職甚至是罷官,大概是免不了的。”
“臣在同州深耕多年,一旦袁大人空出位置,這個太守的位置,臣十拿九穩,袁大人年事已高,但按照我慶朝舊曆,袁大人仍可在位十數年甚至更久,臣不想等,也不願在等。”徐志秋說的那叫一個乾脆。
事已至此,她甚至連一分遮掩也不願留了,構陷上官,他犯了大罪,但同樣,她罪不至死,罷官任免甚至是抄家流放的,她都接受,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她就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徐志秋從不認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聰明人,這件事,哪怕她思前想後,掃乾淨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問題,但就一如這些被查出來的證據。
凡事只要發生過,就必然有痕跡,再怎麼遮掩,也終究是無用的,只要有心人想要查,就不可能沒有收穫。
若是此番敗了,她也是心甘的,至少,她不會繼續像是一灘死水,就這樣慢慢的惡臭腐爛下去。
“那若你做了太守,你又想做什麼?”完顏瑾玉有些好奇,當然,她眼底也難掩兩分對徐志秋的欣賞。
小人是真小人,但總比偽君子來的討喜,算計也是真算計,但尺度把握的還算可以,壞是壞了點,但卻沒爛了根。
當然了,這是此時完顏瑾玉對她說的話滿意的,所帶來的幾分好感濾鏡。
“臣只想,在臣胸懷裡還有幾分抱負的日子,讓同州的百姓能過上更好的日子。”徐志秋答的乾脆。
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抿了抿唇,破釜沉舟般的說道,“陛下久居慶都,雖心懷天下,終究少見這天下,偌大的慶朝雖屬於陛下,可陛下卻不夠了解這偌大的慶朝。”
“一如,陛下並不能清楚的知道,同州到底盛產什麼,同州還可以做什麼才能發展的更好,更輝煌。”
“如今的同州看上去一片寧和,然而卻如一潭死水,十年前如何,十年後也不會大變樣,袁大人雖公正清廉,但她早已沒了上進之心,同州在她的治理下,只會十年如一日,並不會舊貌換新顏。”
“不只是同州,任何一個州郡皆是如此,沒有任何一個官員,可以在一個位置上坐十幾二十甚至三四十年,還能維持當初的滿腔熱血抱負,絕大多數最後的選擇,都是泯然眾人……”
說完這話,徐志秋跪伏在地,她知道,她說這話,已經算的上是大不敬之罪了,若是陛下怪罪,她掉腦袋都有可能,這不符合她一向的性子,但她卻憋不住心裡窩著的話,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