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落英無情·一·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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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起,掀起北百川的額發。
他好似聽到了赤鷲的聲音,嗅到了赤鷲的味道。北百川猛地站起身,拄著椅背四下張望。恍惚間看誰都是他,再一看又誰都不是他。
北百川忍耐到極限了。也顧不得什麼禮儀體面,幾乎是把朵勒絲打發回了家。連聲道別都沒有,扭頭就往醫院跑。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湧出一股濃烈的不安。越想越慌,越慌越想,好似就要失去他了一樣。
月亮和星星都已經升得很高了。
北百川衝進病棟樓,連等電梯的耐心都沒有,順著安全通道蹬蹬蹬地往上跑。
一把推開赤鷲的房門,就見他正倚在床頭看書。
赤鷲見北百川回來,放下書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吃過飯沒有?」
北百川呼哧帶喘地坐到他身邊,急急地去抓他的手。
赤鷲被他這突然的親熱驚到,又是習慣性地煽起睫毛:「這是怎麼了?」
「我想你。」北百川把他的手貼到自己臉頰上,悶聲道:「我好想你。」
「早上不是見過?」話音未落,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北百川把他壓到床上,在他耳邊滾燙地喘息:「今天身體怎麼樣?藥吃了沒?午飯有沒有剩?喝了幾杯水?」
赤鷲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子,順毛似的往下捋:「藥吃了。午飯沒剩。喝了500l水。剛才上了稱,比昨天重了02kg。」
北百川猶豫了一會兒,試探著問:「···今天行嗎?」
赤鷲的手頓了頓,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他:「嗯。」
單人的小鐵床劇烈顛簸,拼接處發出咯吱吱的響。赤鷲就著月光往下看,看到自己高高凸起的肋排和胯骨。在骨頭中間的空地上,一條黑長蜈蚣似的疤,猙獰地扭動。
他偏頭把臉埋到被褥裡。被褥裡太陽的氣味灌進他的鼻腔,烘得他酸唧唧的。
北百川伸手去扒他埋臉的被子:「別躲···讓我看著···」
「···沒什麼好看的。」
「好看···」北百川低頭湊過來,吮他的耳廓,「鷲哥好看···給我看···」
「我好想你···」
「我愛你···」
低沉磁性的告白膩在耳邊,一遍又一遍。
赤鷲驀地哭了。他抬起頸,將額頭抵在北百川厚實的胸膛上。隨著兩人的韻動,無聲地流淚。
他知道北百川是真心的。可北百川的心越是真,他的淚卻越是淌。
他伶仃的腿搭在北百川的肩膀上,看起來就像是一種另樣的投降。身體綿軟無力,被動地隨著晃。
他呻吟著。他流淚著。
愛讓高傲的人卑微,讓自尊的人自卑。讓無畏的人生畏,讓冷漠的人心碎。
北百川感到胸膛上的濕熱,停了下來。捧著他的臉,緩緩放到枕頭上。親吻他濕嗒嗒的睫毛,又呼呼地吹。
「疼了?」
「不是疼。」赤鷲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是舒服。」
北百川笑了,勾引似的又往裡鑽了鑽。扣著他的後腦,把人整個兒塞進懷裡。伏在他耳邊熱騰騰地問:「什麼時候可以結婚?」
赤鷲摟住北百川的脖頸,緩緩合上眼睛。眼皮顫著,像是殘風裡將滅的燭火。
「···再長十公斤。」
「可今天才長了02,要等多久才能湊足十公斤?」
「你再多愛我點,興許長得快些。」
北百川的心要被這句撒嬌撐爆了。他寵溺地笑起來:「還不夠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