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片刻,阿簡鄭重道, 「這一點, 還望斛律少爺能明白。」
誰知他的話音剛落,斛律偃原本沒有表情的臉卻是逐漸緊繃起來, 他黑黢黢的眼眸裡有冷意凝聚, 如此近距離地直勾勾盯著阿簡, 讓阿簡內心有些發毛。
阿簡趕緊定了定神。
「婢女?」斛律偃張了張削薄的嘴唇,用極輕極緩也極為怪異的聲調說, 「她便是那個伺候羋陸時日最長的婢女?」
阿簡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或許羋陸對斛律偃提過仰容?
「這麼說來倒是沒錯。」阿簡遲疑地回答, 「我家小姐伺候了羋少爺十四年, 應該算是伺候羋少爺時日最長的婢女了。」
通常婢女十年一換,年歲大了更要避嫌,聽仰容說, 當初羋何峰和古秋夫婦也是有意撮合仰容和羋陸, 才沒把仰容換走。
但這些話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阿簡回想了一下自己說過的話, 認為自己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了, 便問斛律偃:「斛律少爺可還有什麼想問的事嗎?」
斛律偃沉默片刻, 驀地咧嘴一笑:「沒了。」
阿簡看著斛律偃的眼睛,發現哪怕斛律偃的嘴角勾起明顯的弧度,可他的眼裡仍舊沒有絲毫笑意。
彷彿凝了一層冰,縱使陽光照進去也化不開。
這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讓阿簡沒來由地感到心慌。
斛律偃使用了改變容貌的法器,當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時,只會讓大家覺得他是個長得不錯卻性格沉悶的青年。
因為年紀不大,所以不足為懼。
可當他這麼一笑,阿簡才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來——
自己眼前的人哪裡是個普普通通且不足為懼的青年?分明是僅憑一己之力就滅掉了整個藥宗堂還順帶殺掉了林稷和齊望天等人的怪人!
而他,竟然試圖仗著這裡是星月閣的地盤而在身份上對斛律偃進行壓制。
想到這裡,阿簡心中慌亂更甚,好在他勉強將那股情緒壓了下去。
「那我先退下了,斛律少爺和羋少爺長途奔波下來,想必需要好好休息才行。」阿簡說完,見斛律偃沒有別的反應,便轉身走了。
可離開時,阿簡始終沒有聽見斛律偃進屋的腳步聲。
他猶豫了下,悄悄用神識探去,結果發現斛律偃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手裡拿著他給的傳音符,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背影。
阿簡:「……」
不知是不是斛律偃發現了他偷偷摸摸的行為,冷不丁地眼皮一抬,筆直地看向他的後腦勺。
剎那間,阿簡有了一種隔空和斛律偃對視的錯覺。
他頓時猶如偷東西被當場抓住的賊,心臟驟停,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地繼續往前走,同時不動聲色地收回神識。
直到走出院落,他才急忙加快腳步。
等他憋在喉管裡的一口氣慢慢喘出來時,他額間早已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他從未如此失態過……
那個斛律偃究竟是什麼人?
為何他探不到斛律偃的修為?
為何斛律偃能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他的神識?
另一邊,斛律偃目送阿簡離開後,也閃身消失在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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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容在星月閣並非只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她作為嚴扶的義女,也是嚴扶的半個徒弟,自然要替嚴扶做不少事。
嚴扶不在星月閣的時候,便是仰容負責打理星月閣內外大大小小的事務,她此趟離開齊城,是聽從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