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昨夜吐了不少血,今晨一早醒來身子痠軟,但想到宋楠昨日所說的話,要求自己多多的鍛鍊,早間強撐著起床來,還去了太后宮中請了安回來,正坐在暖榻上喝湯水恢復氣力,聞聽宋楠帶著郎中前來,忙宣宋楠覲見。
宋楠和李神醫進了暖閣中,宋楠上前行禮,那李神醫卻是戰力不動,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正德,忽然抬腳轉身就走。宋楠告了聲罪忙回身出門拉住他小聲道:“那便是皇上,便是給他看病來的,你不行禮倒也罷了,總是要瞧瞧病情的,否則太無禮了。”
李神醫拉下布條搖頭道:“不看了,不用看,我可沒本事醫好他。”
宋楠一驚道:“怎麼說?”
李神醫埋怨道:“醫者只醫治活人,這等必死之人神仙來了也難救活。”
不僅宋楠嚇了一跳,跟著前來詢問的張永也嚇了一跳,斥道:“胡言亂語什麼?不要命了麼?”
李神醫瞪眼道:“你懂什麼?剛才老夫看了他的臉色便知道他的病情了,他雙眼凹陷,眼眶發黑,這是身體衰竭之像;他雙頰酡紅,紅色鮮亮,那是肺部重鎮之像,雙目轉動之際目光無力眼神散亂,這是精氣渙散之像。這都是垂死之人才有的相貌,若老夫判斷無誤的話,他該是經常咳血,徹夜難眠,身子虛脫,食慾不旺,且有縱慾好色之好,恐怕還服食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虎狼之藥,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宋楠和張永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睛裡均看出了驚訝之色,張永將宋楠拉到一邊低聲問道:“你告訴了他皇上的病情了?”
宋楠搖頭道:“隻字未提,都是他一眼看出來的。”
張永咂舌道:“果真是神醫,問問他可有什麼辦法能夠迴天。”
宋楠回身對李神醫道:“不論如何,您總要去診斷診斷,哪怕……哪怕是不能治了,起碼也有個延命的方法吧,難道神醫竟然束手無策麼?那還叫什麼神醫?”
李神醫道:“你莫激我,我醫術如何不用你來評價,也罷,反正來了也是來了,我便去仔細的瞧瞧,也免得你來煩我,我還想趕緊回去睡個回籠覺,一夜的爆竹炸的老夫頭昏沉沉的。”
宋楠點頭道:“瞧過了病開了方子,立刻便送你出宮便是。”
李神醫點頭抬腳往屋裡走,張永跟上去低聲囑咐:“無論什麼病情,你可不要在皇上面前透露半分。”
李神醫啐道:“這還要你說?醫家最忌在病人面前談論病症,何況是如此重症,病人聽了心氣鬱結,豈非要壞事?走開,你身上有股怪味兒,老夫聞著不舒服,騷哄哄的。”
張永愕然,宋楠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太監們身上確實有些怪味道,不過那不是什麼狐臭之類的天生異味。而是太監淨身之後的後遺症,大多數太監都會有尿不盡之憂,尿完了在褲襠裡還是會無聲的滴落,所以弄得全身騷哄哄的。所以大多數太監都喜歡弄些香粉在身上塗抹,以至於人們都說太監割了卵蛋後像女子,其實他們也是不得已,不這樣便渾身騷臭不堪。張永這是一大早便趕來伺候,尚沒來得及往身上撒香粉,被神醫一聞就聞出來了。
眾人重新回到屋裡,正德倒也沒精力發火,宋楠簡單的介紹了幾句李神醫,正德也知道這位李神醫便是當年救活宋楠的哪一位,對他也甚是親切,溫言告訴他用心替自己診斷,不用畏手畏腳。
李神醫的動作跟畏手畏腳毫無干係,一屁股坐在正德的身邊,一雙枯瘦的手便摸上的正德的眼睛,張永剛要呵斥,宋楠忙制止他低聲道:“望聞問切是醫家的手段,神醫這是在診斷病情了。”
但見那李神醫一會而翻翻正德的眼皮,一會兒用黑手指在正德的嘴巴里挖了挖,一會兒又將正德的身子扭轉,用手掌使勁拍打正德的前胸後背,將正德拍的一陣咳嗽,幾乎要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