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插手田畝丈量之事的第一天,這一整天周東不斷的派出眼線打聽宋楠和楊一清的動向,得到的訊息雖是宋楠只上午和楊一清的女兒坐馬車出去逛了一趟街景,之後便再無動作,並未派人去複核姜漢的田畝,但周東卻愈發的緊張起來。
弓弦張開引而不發的時候其實是最恐怖的時候,鋼刀舉起沒落到脖子上的時候也是最讓人膽寒的時候;這時候的周東便有一種被弓箭瞄準要害,或者是頭被按在砍頭臺上頂上懸著舉起的鋼刀的感覺,早一點晚一點,都免不了捱上那一下。
zi雖然去尋了安化王稟報此事,求安化王出面解決,甚至不惜隱含拉安化王下水的威脅之言,但周東心裡清楚,在這件事上,安化王的態度根本就是無所謂;zi的生死其實並不放在安化王的心上。
周東坐不住了,傍晚時趕到李增府中尋求對策,李增剛剛出城巡防歸來,對昨日在姜漢總兵府中發生的yiqie渾然不知,當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後,李增暴跳起來點著周東的鼻子罵道:“你這等人!劉公公怎會派你來此辦事?你竟然以言語威脅安化王,安化王會受你脅迫?簡直愚蠢。”
周東強辯道:“但確實是安化王讓本官虛報田畝數的,並說此事萬無一失。”
李增怒罵道:“咱家且不說你為了這區區一萬兩銀子便聽信安化王的安排之事,你來時劉公公怎麼跟你交代的?你若能替邊鎮的將領們擋下楊一清的這次整飭,只要稍一暗示,這銀子還不流水介的送到咱們這裡?犯得著經安化王之手,讓他去當好人麼?”
周東委屈道:“我這不也是遵照公公的指示辦事麼,公公臨行時說了,來到寧夏鎮要給足朱寘鐇的面子,同時寧夏鎮的這幫軍中。將領們撈的不像話,也要教他們出出血,京城用度不小,劉公公也需要些銀兩辦事……”
“閉嘴……公公要你給朱寘鐇面子,可不是要你為了區區一萬兩銀子便去替朱寘鐇做好人,這下好了,宋楠若真的插手,我看你怎麼脫身?安化王會白白將此事攬到zi身上?他指使你弄虛作假之事可有人證?當時何人在場?何人給你證明?虧你還打算供安化王出來,你不供出來倒還有一線生機,一旦嘴巴賤供出來,怕是死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劉公公也保不住你。”
周東癱坐在椅子上惶然道:“我死定了,我死定了,宋楠說話便要動手,這事兒根本掩藏不住,姜漢那廝也不是個硬骨頭,他是絕不肯將此事包攬下來的,我怎麼辦?李公公救我!”
李增鄙夷的看著周東的窩囊摸樣,心中暗自嘆息這回劉公公算是用人不當了,這等窩囊廢派來寧夏鎮這種地方完全就是廢物,喝喝酒聽聽曲玩玩粉頭倒是在行,真正要靠他動腦子玩手段便白瞎了。本來有zi坐鎮,寧夏鎮中的軍政官員們雖個個不是善茬,倒也不難對付,但現在突然跑來個宋楠攪局,事情一下子便亂成一鍋粥來,便是zi也很難有好辦法了。
而宋楠一眼便看出了在寧夏鎮中的這些人當中最弱的一環便是周東,來時第一天的時候,便在酒樓上給了周東一個下馬威,讓周東大失顏面,還玩了些小花樣讓周東受到各方的猜忌。還算是大家的眼睛都很亮,這才沒讓宋楠得逞。現在宋楠揚言要插手查核田畝丈量數字虛假之事,擺明了更是衝著周東而來,因為只有周東才是宋楠的最佳進攻物件,而周東在壓力之下很有可能再出昏招,落入宋楠的圈套之中。
李增不再理會周東,任由他在堂上唉聲嘆氣,命人看著他,不准他離開中軍府,以防這傢伙病急亂投醫再出昏招,zi則快步回到內堂之中,進了中軍府內堂的一處側院。
院子裡有三間廂房,十餘名從京城跟蹤宋楠尾隨而至的東廠番子們便被安排在這裡藏匿,李增便是要來跟他們商議此事。
領頭的東廠三檔頭名叫鄧舍,百無聊賴之際正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