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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好了的齒輪,轉著轉著便是一生。

“你下去吧。”燕離陌揮手讓風荷退下。風荷有些踟躕,如今管寧身邊只剩下她一人,離開半步都可能是永別。

“風荷,你下去吧,燕大將軍不會傷害我。”管寧忽然睜眼,鳳眸裡竟然是一片沉靜,恍若佛堂之中安坐的佛像,俯瞰世間歡樂離別卻是一派安然。雖然風荷仍以娘娘喚她,她卻不再以本宮自稱,而且聽起來似乎有那麼一絲迫不及待的感覺,彷彿那個稱呼是一副沉重的枷鎖,她早想卸去卻苦於不能。

風荷雖不信燕離陌,卻對管寧篤定至深,一步三回首地離去,房中終於只剩下兩個看上去不像有所牽連的人。

不知是不是窗戶沒有掩好,佛堂內忽然起風,香燭燭光搖動,點點火星跳躍,將息微息。

半晌,還是管寧先開口:“明日就是你孃的忌辰,一切準備好了嗎?”這樣開口的時候,她仍然撥動著手裡的佛珠,彷彿心中還在繼續未完的佛經。

“還好,這些事都是下人在忙,這麼多年了,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燕離陌站在一邊,細細端詳著佛龕旁邊的牆壁上掛著的一幅畫,看著有些舊了,大概是很早之前畫的,簡單的春日嬉戲圖,一個端莊華貴的豆蔻少女背影窈窕,正在凝神撫琴,而對面的百花深處,一個纖細靈動的身影若隱若現。

“弦表姑名中帶弦,卻是五音不通,偏偏還喜歡聽我撫琴。”管寧眉眼不抬,卻彷彿知曉燕離陌在看什麼。

“娘也喜歡聽我吹笛,可是我也遺傳了她的五音不全,學了十一年都沒學會一首完整的曲子。”燕離陌伸手,細細撫摸畫上那個掩映在繁華之中看不清容顏的身影。兩人一言一語,卻似在話家常一般,只因這畫上之人,是他們與之各自有一段回憶的人,也是他們此刻唯一能共同懷念的人。

管寧口中的弦表姑管絃,正是燕北靖之妻,燕離陌之母。

管舒早年喪妻,家裡親戚又多,孩子們雖然都是獨自長大,卻也有看對眉眼的人。管寧未出閣之前,便是和絃表姑最親,只比她大了六七歲的弦表姑不愛琴棋書畫,不擅刺繡織錦,個性天真爛漫,最喜歡花間撲蝶,還常要她一旁撫琴,蜂飛蝶舞,落英繽紛,姑侄兩個在花園裡一呆就是一下午,管寧一直以為,自己一手天下無雙的琴藝,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後來管絃出嫁,兩人見面少了;再後來管寧入住東宮,兩人更是漸行漸遠,再難見面。這幅畫是管寧大婚之時,管絃送與她的,在這搖光殿內一掛就是十幾年。

“是嗎?”管寧眉目間染上一抹柔色,彷彿又回到了十一二歲的年紀,不知憂愁為何物,“那弦表姑一定寂寞了很久,你爹也不怎麼通音律。”室內的風小了下來,燭光漸漸明亮,愈發襯得管寧手中的佛珠晶瑩溫潤。

燕離陌卻忽然垂了手,轉過身來走到一旁靠柱倚著,似乎不打算再繼續憶舊。

“再等我片刻,馬上就要念完了。”管寧也不在意他的反應,或者是心領神會便可。

“我不是來催你做什麼,只是想問你一件事。”燕離陌眼角瞥了瞥那幅畫,卻仍然看著管寧。

“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嗎?”管寧竟然笑了一下,畢竟不再年輕,眼角有細細的皺紋滋生。果然美人遲暮是世上最讓人遺憾的風景。

燕離陌一哂,世事變幻無常,誰能盡在掌握?

“你能為了管家在宮中煎熬二十年,應該也不會因為名節這等虛名而任人利用,那為何要幫我做這件事?”

的確,如果沒有皇后開口請求從宗室過繼,姜適根本不會出現在皇宮之中,何來他與燕離陌的攜手?又何來管家的衰亡?

“結果都是一樣,用什麼罪名又有何干?”管寧仍然一動未動,回答燕離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