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無衣一看到神情憔悴的柳莓莓,心中的怒火反而越來越平靜。
“對方,我沒出手……因為沒有任何人攻擊我。”
柳莓莓盯著自己的腳尖,低著頭站在仇無衣面前,這是她唯一害怕的事情,之所以一看到仇無衣之後淚水就奪眶而出,其中自然有三分是因為老師褚宏圖的意外身死,而剩下的七分,則是在擔憂這件事。
“是嗎……對不起,這次是我的錯。”
仇無衣愣了片刻,慢慢地將臉扭向一邊,眼角劃過一絲晶瑩的水光。
雖然大致也在預料之中,但若是柳莓莓不顧約定而出手戰鬥,以她的實力加上水朝陽,結局想必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或者說不會糟糕到這個樣子。
造成這個結果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仇無衣比誰都清楚,在他還沒開口的時候就十分清楚。
陣陣悔恨不住在仇無衣的心中撕咬,咆哮,將他的心蛀出一個個深深的孔洞,孔洞之中流出的是難以乾涸的痛苦。
“阿哥,接下來要怎麼辦?”
柳莓莓停止了哭泣,漸漸變得冰冷的視線停留在仇無衣的臉上,曾經發下過不再以感情面對仇無衣以外人類的誓言,可是當關切自己的人死在面前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沒有變得那麼冷血無情。
仇無衣沒有回答,而是拉起了柳莓莓的手,邁開大步,沾滿血跡的柔軟小手有些粘稠,卻冷得嚇人。
一見仇無衣氣勢洶洶地衝向醫館,聚集在裡面的人主動鑽了出來,在醫館門口聚成了一堆。
“老人家死了,你們還活著,從今以後,你們想要如何面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
仇無衣的聲音平和而緩慢,既無慷慨言說的激情,也無一切盡在指掌的自信,就像在與他們閒聊一樣。
“老弟,這一次,老爺是鐵了心要徵走村裡的所有糧食了,根本不管我們的日子能不能過,阿婆……阿婆和他們吵了兩句就被砍死,水老弟拼命才趕跑了他們……以後……以後……”
說到一半,這年齡不算小的漢子已經泣不成聲。
“是的,以後他們還會來,我看到這群人的車子上沒有糧食,一路慌慌張張地逃命,速度很快。可是接下來呢?我若是領主,接下來不僅要取回沒有徵收的糧食,而且要讓領地裡所有人都看到反抗徵稅的下場,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光這裡所有的人,一個都不剩,反正只是個小村子而已。”
仇無衣的聲音如同宣告死刑的判決書一般,在村民們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上打了一個大大的紅叉。
“他們……他們肯定會這麼做!”
已經趕回來的黃岩激動地喊道,他從最開始就沒有任何逃避的想法,月泉村雖小,卻是他不可放棄的故鄉,若是有人膽敢觸碰這條底線,就算是領主,也必然會遭到反擊。
“是啊,阿婆這麼大年紀的人,方圓幾個鎮子誰人不曉?還不是兩句話之間就被他們殺了,你們想想,還有誰他不敢殺!”
又有一個青年攥著拳頭怒吼不止,他從小就是個淘氣包,不知多少次遍體鱗傷地躺在醫館之中,對他而言,醫館不僅是療傷的場所,更是令胡鬧的心暫時得以安寧的避風港。想象褚阿婆以前的音容笑貌,再看看躺在醫館中的冰冷屍體,滾燙的男兒熱淚無法抑制地狂湧而出。
“決不能饒恕他們!”
“絕對不能!”
在這月泉村中誰對和藹的老藥師沒有溫馨的記憶?誰能夠忘卻那張佈滿皺紋的慈祥笑臉?一聲聲怒吼在人群中接連爆發,隨之握緊的是憤怒的拳頭。
“兄弟,怎麼做,我聽你的。”
水朝陽掙扎著從醫館裡爬出,氣喘吁吁地倚靠在門邊。
“我只能盡我的力量做我能做到的事,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