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眯了眯眼睛,盯著林蘊波,林蘊波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轉了轉頭,抬手捂著嘴咳了幾聲,垂下了頭,眼睛看著地面,低聲說道:
“爺才知道,黃嬤嬤給夫人吃的是百子蓮,就吐了血。”
李青暗暗舒了口氣,緩緩挺直了身子,這是早晚的事,這口血不過是急火攻心罷了,也是,堂堂王爺,號稱‘閻羅’,自以為能掌控一切,那樣自負的一個人,突然發覺自己被內宅婦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這口血不吐出來豈不是要憋壞了!
李青垂下眼簾,從袖子裡取出帕子來按了按鼻側,低聲說道:
“爺吐血前人可清明?吐血後呢?”
林蘊波怔了怔,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
“吐血前,我和大哥叫他、搖他,他都沒反應,吐了口血,好象是清醒過來了。”
“那就沒事,這口血若不吐出來,才是大事呢,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拿幾粒丸藥給你帶回去,爺願意吃就侍候他吃一粒,若不吃,也無妨,今天晚上飲食上清淡些就是了。”
林蘊波看著李青,猶豫著問道:
“夫人,是不是,去看看?”
李青嘴角露出絲譏笑來,往椅背上靠了靠,眯起眼睛看著林蘊波說道:
“三爺也要用心想一想,爺現在看到我,是個什麼想法?我該說什麼才好?說那百子蓮是我自己要吃的?
說我不怪爺?說我知道爺不知道?”
林蘊波身子縮了縮,李青頓了頓,平緩了聲音,繼續說道:
“爺是個要強的人,一時不察,被人矇騙了去,這會兒誰去勸他,都是火上澆油,還是讓他一個人靜一靜,爺堅強著呢,多少軍國大事都扛下來了,何況這種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兒。”
說著,李青站起來,走到門口,吩咐道:
“去讓琉璃把我那個月白色繡著蘭草的荷包取了來。”
水蘇忙答應著去了,不大會兒,琉璃拿著個荷包進來,奉給了李青,李青接過,開啟荷包聞了聞,繫上荷包遞給了林蘊波,林蘊波接過,小心的放進懷裡,抬頭看著李青,遲疑了下問道:
“夫人,真的不用過去看看?”
李青堅定的搖搖頭,林蘊波低頭想了想,嘆了口氣,有些洩氣的說道:
“夫人說得對,爺這會兒,只怕是越勸越生氣,今晚,我和大哥就輪流守在院子外,若有萬一,再來和夫人稟報就是了。”
李青眼睛裡露出絲笑意來,聲音清淡中帶著絲輕笑說道:
“這麼點事,爺吐口血已經是過了,若還有什麼事,爺還能做這韓地的王?做這萬萬人的主子?你也太小瞧爺了。”
林蘊波窒了窒,看著李青,半晌,才苦笑了幾聲說道:
“夫人說得,說得,倒也是,極是。”
林蘊波告退出來,到大門口上了馬,往平陽府疾馳而去。
李青笑盈盈的回到東廂,屏退了眾人,只留下琉璃侍候著,琉璃侍候著李青靠到炕上的大靠枕上,李青動一動,把自己放舒服了,想著笑著,笑著想著,轉過頭,聲音輕快中帶著些得意,吩咐琉璃:
“去,把竹雨做的那個米酒給我熱一杯端過來。”
琉璃側著頭上下打量著李青,笑著問道:
“夫人現在這個樣子,就象是在寒谷寺那年夏天,你騙了月靜師父跳進糞坑時一樣!”
李青窒了窒,伏在靠枕上,笑了起來,招招手,示意琉璃俯身過來,趴在她耳邊低低的說道:
“有那麼件事,你家姑娘得的全是利益,全是大利益,然後還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說完又笑了起來,推著琉璃,“快去,給我倒酒去,你也倒一杯來,陪我喝幾口!咱們幾個活到現在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