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絮軟絲輕無系絆。煙惹風迎,併入…
這一路上山,路程雖遠,但轉眼便已快到山頂,阿絮忽見路邊有一個山洞,便對祁寒道:“那兒有個山洞,我們不妨在那兒歇一歇。”祁寒應允下來,揹著阿絮走到山洞中,一進去,見那山洞甚小,一人歇息倒綽綽有餘,兩人卻不夠了。祁寒將阿絮在避風處放下,道:“你先在這休息,我去找點吃的,再看看附近可還有什麼更安全的地方。”
阿絮點點頭,嘴唇微張,似要說什麼話,卻又忍住了。祁寒出得山洞,找了些野果,摘了十幾枚,放在懷中,又左近尋了一尋,卻沒有什麼更好的藏身之所,便又走回來。卻見阿絮正靠坐在洞口,便奇道:“你怎麼坐到這兒來了?”阿絮道:“我……這……這山洞裡黑通通的,我一人有些害怕。”
祁寒一笑,道:“那你一人面對那麼多兵刃砍下來時有沒有害怕?”阿絮也是一笑,道:“這附近可有什麼更大更亮的山洞麼?”祁寒搖頭道:“沒有,這兒似已是最好的一處了。”扶著阿絮走到洞裡坐下,又從懷中掏出野果來。阿絮只吃了兩三個便說已吃飽,將剩下的都推與祁寒。祁寒早已腹中碌碌,也不推辭,便都拿來吃了。待吃完野果,看看洞外的天色,卻已快黑了。
祁寒道:“說不得,只好在這洞中將息一晚,待明日你傷好些了,我們再尋脫身之法。”阿絮看了看山洞,臉一紅。祁寒也是臉一紅,道:“雖只六七月間,這兒的風卻這樣猛冽,倒象是冬日的天氣似的。”走到山洞外,採了許多荒草來,厚厚得在洞的裡側鋪了一層,又拾好些樹枝,堆在一旁,生起了堆火來。待這一切做完,對阿絮道:“你在這兒休息。”便又向洞外走去。
阿絮道:“那你……那你怎麼辦?”祁寒道:“我在洞外將息一夜。”說罷又笑道:“這風雖猛,卻也奈何我不得。”便走到洞外,搬了些石塊來放在洞口,權且擋風。
此刻天色已昏暗下來,祁寒往山下望去,卻見遠近山間多有火光晃動,知道那多半是眾人仍在搜尋自己。想到自己差點便成了江南武林的抗倭盟主,卻又在瞬間又變成了江南武林的公敵,當真令人哭笑不得。憑風而立,祁寒又忽然記起那晚在長江邊的山上做嘯的事來。但想到往時心中鬱郁,尚可仰首長嘯,今日受冤,卻只能默受委屈了,便長聲一嘆,開口吟道:
“心鬱郁之憂思兮,獨永嘆乎增傷。思蹇產之不釋兮,曼遭夜之方長。”
正此時,阿絮在山洞中介面吟道:“玄文處幽兮,矇瞍謂之不章。離婁微睇兮,瞽以為無明。變白為黑兮,倒上以為下。”
祁寒聽了心中忍不住微動。要知他所吟的詩乃是屈原所做的楚辭《九章》中《抽思》中的四句。此詩正做於屈原被流放到漢北時。這四句說的是他自己憂心鬱結,思緒萬千,卻只能獨自悲傷,偏又遇上漫漫長夜,更增悽愴。正是屈原受小人讒害,盡忠不得,身負冤屈,又無人理解,內心中孤苦哀愁的真實寫照。祁寒恰好想到這四句,便吟了出來,只覺自己今日之心境正與屈子當日無二。
而阿絮接的六句也正是屈原所做的楚辭《九章》,卻是另一篇《懷沙》中的句子。這六句之意是說黑色的花紋放在暗處。盲者不辨,只說上面沒有花紋;離婁一瞥之下能見秋毫之末,眼睛看不見的老者卻說他眼睛不明;黑白上下也全被顛倒了過來。這本是屈原在感慨群小弄權,混淆是非。但祁寒聽在耳中,卻又有隱隱覺得阿絮吟這幾句詩似是別有他意。
第二十七章 絮軟絲輕無系絆。煙惹風迎,併入…
便問道:“你還沒歇息嗎?”阿絮在洞中道:“你——你嘆氣做什麼?”祁寒道:“沒什麼,一時無聊罷了。”阿絮道:“我卻知道你為何嘆氣。”祁寒道:“為何?”
阿絮道:“你明明沒有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