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的身子微微發抖，風清揚氣憤道：“你小子也是這麼看老夫的？”

“我不這麼看。”

話鋒一轉，邱白繼續道：“但這又有什麼意義？江湖人都這麼看。”

臉色由青轉白，風清揚無力反駁，眼神有著幾分著行將就木的渙散感。

情緒撩撥到了極點。

切入時機已到。

目光一凝，邱白反問道：“名門正派，哪家沒幾件風流韻事？

為何江湖人不去傳他們的事，偏偏揪著華山不放呢？”

頓了頓，邱白換上了激昂的語氣：“說白了，還是華山派日薄西山，沒有實力。

傳播華山的流言，幾乎沒有代價。

武當的張真人，年輕時追求峨眉派的郭襄女俠未果。

兩派後輩聯姻，武當七俠殷梨亭的未婚妻紀曉芙女俠，被魔教楊逍給拐跑去了大蠻。

少林寺則更為離譜。

當代方丈玄慈，曾與‘四大惡人’之中的葉二孃有過私情，還有一名私生子。

這些訊息，沒有哪條是不勁爆的，為何江湖人不傳呢？”

臉色好看了些，風清揚疑惑道：“少林方丈有私生子這事，保真嗎？”

“咳咳！這不是重點！”

輕咳了兩聲，邱白強調道：“我想說的是，江湖上對於一個人的評價，不會僅以他的私生活來定論。

您老之所以風評不佳，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放任華山派沒落，沒有承擔責任。

不管您願不願接受，劍氣之爭不作為的帽子，已經生在了您的頭上。

作為一派之尊，眼睜睜看著門派因內鬥而消亡，這是任何一個江湖人都所不齒的。”

一下被戳到死穴上。

風清揚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小子懂個屁！當年劍氣之爭後，華山派才留存下來幾個人？

還都是些不待見我的氣宗弟子，‘以氣御劍’的匾額，現在還在有所不為軒掛著，我又有能有什麼辦法？”

嘲諷一笑。

邱白緩緩道：“何為英雄？知不可為而為之為英雄，力挽狂瀾者為英雄。

事情不好做，就撂挑子不做，躲在後山當縮頭烏龜，就不要怪別人笑你是懦夫。

武當張真人，為何聲望如此之高？

還不是向難處出劍，一人挽大廈於將傾，生生蕩平了天魔教總教。

難道您老所面臨之事比這還難？”

“我…你…”

“噗！”

真相是把利刀。

事實最為傷人。

心神失守，內氣激盪，風清揚氣得一口鮮血噴出，兩眼一黑，差點跌坐在地上。

突發此變，甯中則也顧不得禮儀，立刻起身，扶住了這位劍宗老前輩。

風清揚老淚縱橫，悲聲問著甯中則：“華山敗落成這樣，你怪我嗎？”

這話他看似在問甯中則。

實際是在問自己。

更是在問九泉之下，收養他的師父，以及諸位華山派的列祖列宗。

甯中則攙扶著枯瘦老人，柔聲道：“風太師叔，您也有您的難處，沒人會責怪您。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悟以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華山派如今危機四伏，還要仰仗你老來度過難關呢！”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逃避了這麼久，該來的總是會來。

所謂明心正道。

風清揚修為停滯在止境這麼久，也同他心境難以突破有關，華山派一直是他邁不過去的一個坎。

師傅在臨終之時，曾有言託付於他，要他好好照看華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