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甩甩頭,起身用冰冷的毛巾擦了擦身子,冷靜一下情緒,告誡自己不要被恐慌佔據大腦,恐慌會帶來判斷上的失誤,會影響自己對整件事的設計。
擁被而坐,宋楠將事情仔仔細細的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將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慮一遍,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來:在蔚州錦衣衛百戶所的參與之下,此事的風險已經降至最低,錦衣衛有風聞查勘的權利,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時候,光是這一點便可讓足以保證自己脫身,大可以風聞為誤之由化解此事;至於王旦今後如何暗地裡報復,那是後話了,明裡王旦也只能打落牙齒往下吞。
對自己而言,誰也不會相信,自己一介秀才能做得了錦衣衛和蔚州衛兩位大佬的主謀,自己本就沒什麼可以失去的,倒也不必如江彬和方大同那般的患得患失。
想明白了此節,宋楠心頭逐漸暢快起來,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涼茶,掀了被子準備再睡一會,就在此時,只聽見外邊馬蹄噠噠,靜夜裡聽起來極為刺耳,緊接著院門被人砰砰的敲響起來。
宋楠心頭一緊,剛躺下的身子又一骨碌坐起身來,心頭盤算著:莫不成是事情敗露,方大同跑去告密了不成?來人莫非是王旦的人?
敲門聲驚動了宋家上下,東西廂房的燈都亮了起來,住在院子東首偏房之中的忠叔點了燈籠披了衣服來到院門前,側首低聲詢問道:“誰啊?半夜三更的敲什麼?”
“我等是蔚州衛北千戶所江彬大人的屬下,奉江大人之命求見貴府宋公子。”門外傳來低低的話語聲,夾雜著刀劍甲冑碰撞的叮噹聲,以及戰馬不安分的響鼻聲。
忠叔心驚肉跳,不敢開門,只道:“諸位軍爺稍等,待老漢通知稟報我家公子一聲。”
“快去快去,軍務緊急。”門外士兵們不耐煩的道。
忠叔哎了一聲,轉身提著燈籠深一腳淺一腳氣喘吁吁的往正屋跑來,正屋的大門嘩啦開啟,宋楠穿戴整齊的站在燭光下,忠叔一見,連忙喘著氣道:“了不得了,楠哥兒,門外來了一幫官兵,說要見你,八成沒什麼好事。”
被驚動起身的宋母剛剛被婢女小萍兒攙扶出房門,聞聽此言差點暈過去,急忙上前拉著宋楠的手道:“我的兒,這是怎麼了?你在外邊招了什麼是非麼?”
宋楠低聲安慰道:“孃親,不要驚慌,待我去問個明白,萍兒,扶著孃親呆在這裡。”
忠叔焦慮的道:“哥兒,怎麼辦?”
宋楠道:“開門。”
“不能開啊,萬一……萬一……”忠叔搓手道。
宋楠道:“小小一扇院門能擋住他們麼?開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罷整理衣冠邁步出了正房往院門走去,忠叔跺了跺腳提了燈籠趕緊跟上去。
院門外計程車兵們已經焦躁不已,正欲拍門叫嚷時,忽見院門嘩啦開啟,一位少年公子挺胸站在門內,靜靜道:“我是宋楠,諸位半夜三更來尋我何事?”
一名身材壯碩的青年士兵上前拱手道:“宋楠宋公子?”
宋楠道:“正是在下。”
“我等乃北千戶所江大人親衛親兵,奉江大人之命請宋公子速速同我等一起趕往黑山堡,江大人說有要事相商。”
宋楠皺了皺眉頭,心中暗罵一聲,這江彬搞什麼鬼,半夜三更大張旗鼓的派人來尋自己,弄得人心惶惶的,也不怕引人懷疑,但轉念一想,估計是抓俘虜的行動出了紕漏,不然江彬不至於半夜三更的來要自己去黑山堡。
“江大人親筆信,請宋公子過目。”青年士兵從懷中掏出一份信箋遞了過來,宋楠接過來迅速拆封在火光下掃了兩眼,上邊歪歪扭扭的寫了兩行字:宋兄弟速來,十萬火急!下邊蓋著千戶所的戳印,當無虛假。
宋楠緊皺眉頭,看來確實是抓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