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臉色發青。
兩個男人面帶煞氣,齊齊對準了秦峰。秦峰嚥了下口水,脊椎發涼。“瞪…瞪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你們的情敵……”
鬱沉蓮懷中的嬰兒又爆發出一陣震天的哭鬧聲,終於轉移了注意力,秦峰舒了口氣。
“沉蓮……”竹屋裡傳來另一聲喚。“寶寶是不是尿了?給他換尿布罷。”
鬱沉蓮下意識地一摸,果然溼了一片。他無措地看向秦峰和傅雲。“怎…怎麼換?”
秦峰和傅雲同時搖頭。
鬱沉蓮小心翼翼地把懷中的寶寶放在竹椅上,拽下寶寶的褲子,又轉頭去看傅雲和秦峰。傅雲和秦峰聚精會神地圍觀,表示壓力很大。
“乾爹…爹……”清荷蹣跚地走過來,好奇地看著無計可施的三個男人。在傅雲的調理下,她臉上的胎記已經淡了不少,露出一張山清水秀的小臉蛋。“弟弟……”她在寶寶的臉上戳了戳。“弟弟要換尿布。”
鬱沉蓮眼睛一亮。“小荷,你會換?”
清荷懵懂地點了點頭。
鬱沉蓮如遇救兵,在清荷的指導下完成了為人父以來的第一樁壯舉。
寶寶終於停止了哭鬧,眨巴眨巴眼,在鬱沉蓮的臉上啃了啃,留下一灘口水,接著便打了個呵欠,在鬱沉蓮的懷裡睡了過去。
傅雲和秦峰迴了自己房間,鬱沉蓮坐在竹椅上,一邊哼著在清葵那兒學來的小曲兒,一邊仔細地端詳著寶寶的臉。他的眼睛長得像自己,嘴唇像清葵,塌下的鼻樑,卻是誰也不像。陽光透過竹林灑在他的臉上,無比寧靜。
這就是孩子,哭鬧的時候像是怪獸,安靜的時候又像只乖巧的貓咪。但無論是怪獸或是貓咪,他都愛到骨子裡。因為這是他的孩子,他和他所愛的女人所生下的寶貝。鬱沉蓮心滿意足地笑著,靠在竹椅上,漸漸也闔上了眼。
清葵正在竹屋裡跟方騅和丹君說著懷孕的事,心卻忽然毫無預兆地重重一跳。她起身走出房間,看到陽光下,竹椅上,一父一子睡得香甜。
她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半年前離開營帳時連成碧對她說的話,又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耳際。那些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卻原來從未忘記的一字一句,敲打著她的心扉。她大口地呼吸,生出深深的恐懼。
那張巫人術,可能並不完整。按照那上面的術法進行修煉,未必能夠完全剋制美人譜帶來的後果,也許只能將他生存的時間延長些許而已。
回大夏後,她瞞著鬱沉蓮暗自派人搜尋其他巫人術的下落,卻一直沒有結果。鬱沉蓮一直沒有異狀,她以為他們是幸運的,最可怕的情形,最終沒有發生。
可是——
她的手哆嗦著,慢慢靠近他的鼻下。
還未伸到他面前,手指已經被捉住。鬱沉蓮忽地張開眼,滿眼笑意。“怎麼,夫人要趁為夫睡著行偷襲之事麼?”
她面色蒼白,呆呆地看著他。
她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他睜開眼,再看不到他對她微笑,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別走。”她伏進他懷裡,和寶寶各分他懷中的半壁江山。“不要丟下我。”
“我不走。”他拍著她的肩膀。“放心。傅雲剛剛替我診治過了,美人譜留下的後遺症,已經痊癒。”
清葵驚詫地抬頭。
“這半年,你沒有一刻不在擔憂。”他舒了一口氣。“我怎麼會不知道?”
怎麼捨得丟下你?這一輩子也不會離開。我們兩個,註定要待在一起。
竹林簌簌,送來一縷清風。清葵撲進他懷裡,終於忍不住熱淚滾滾。被淚水滴到臉龐而驚醒的寶寶隨即發出震天的哭喊聲。
清葵碰了碰他哭得發紅的鼻尖。“鬱寶寶,你快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