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是送給孩子的，謝以禮也不再感興趣，反而又把其中一個花瓶拿在手裡端詳。

“你還喜歡這種東西啊？”謝以禮說道。

“嗯！我喜歡這種樸實無華，而且看起來有點粗糙的東西，看起來非常真實、不做作……”我老實回答道。

謝以禮瞥了一眼我，笑著說：“我喜歡你這個論調，人們大多數都喜歡精美無 誤的器皿，時間久了，彷彿只有光滑細膩、晶瑩剔透才是真正的美，很少有人注意到這種質樸無華、黯淡無光的內在美，真正的氣質總在黑暗裡透著微弱的光，只有有心人才能注意得到……”

“如果你喜歡，我送你一個！”看到謝以禮有些愛不釋手，我“大方”地說道。

“這樣不奪人所愛嗎？”看得出來，謝老師真想要。

“我可以重新買，網購就是這點好，什麼樣的都可以搜出來，而且有懂行的人的精確點評……”我違心地說道。

“好，那這個花瓶我就要了……”謝以禮把花瓶裝進盒子裡，一點推辭的意思都沒有。

其實這個花瓶是這裡面我最滿意的一個，而且備前燒很難找到兩件一模一樣的東西，就算外形一樣，它們在細節上也必定有區別……但謝以禮可以把作為非賣品的畫都贈送給我，我又怎麼能那麼小氣、捨不得區區一個用錢購買來的物品呢……

思索中，謝以禮已經把花瓶重新打包好了，我開始對他購買的東西感興趣，我學著他的口吻說：“你買的又是什麼呢？我可以看看嗎？”

他把快遞往座椅一放，撕開其中一個袋子，說：“說起來我也還沒開啟看呢，正好你幫我長長眼……”

於是我就幫著謝以禮一起開快遞，發現他的是一些四件套、窗簾之類……這下換我詫異了，這不是女人喜歡的東西嗎？

“怎麼樣？我買的還行吧？”他有些得意地問我。

我猶豫地說：“布料摸起來還行，就是這顏色，怎麼像是被潑了五顏六色的顏料，洗不乾淨的樣子？”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謝以禮堅持道。

我不再說什麼，但我對這種看起來不太“乾淨”的圖案欣賞無能，只幫著謝以禮重新把東西都包起來……

兩個人又坐在椅子上曬了一會兒太陽，我忍不住感嘆：“你這畫家也太接地氣了一點……”

“你知道嗎，讓我‘好好生活’這話，我妻子臨終前也說過，他讓我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一日三餐、洗衣做飯，如果有可能，再找個健康的女人結婚，生幾個孩子……但我一直做不到，我跟她居住過的房子也不想讓別人踏足……”

我才明白，為什麼他會騎電動車和網購，還要自己打掃房間的衛生……但他做的並不好，並沒有真正做到“好好生活”這四個字。

我又開始同情謝以禮了，但想起他的最後一句話，我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幫他做飯這事唐突了，因而在心裡牢記：以後不再去謝以禮的家了。

……

冬季的午後總是短暫的，傍晚趙哲過來接我過去給趙霏霏送禮物，順便在那邊吃個飯。

他終於把車換了，坐他車的時候我也終於不再那麼不自在了。

“今天晚上不用你送我了，等下我自己開車回來。”車行駛到大約一半的路程的時候，我淡淡地跟趙哲說道。

趙哲聽後沒吭聲，雙手打著方向盤，眼睛認真地看著前方，目不斜視的樣子。

“不說話，我就當你預設了，等下別又說我折騰……”我又看著他說了一句。

趙哲仍然不說話，我隱約覺得他今天有些不對勁。

到了家裡，我拿著禮物盒子先進屋，趙霏霏看到我直接跑過來，接過我手裡的禮物盒子輕輕地放在桌子上，開啟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