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太陽只有中午前後是暖的，位置稍微偏離一點冷風就會佔據上風，吹在人臉上像一根根針扎過來一樣，刺骨地疼。幾隻歸家的鴨子從我們面前的水泥路經過，尾巴晃晃悠悠，像是舞臺上的小丑在扭屁股。

趙哲突然被這幾隻鴨子吸引，目光隨著它們向前移去，暫時忘記了跟我爭辯。

在孫二虎被我罵走的這一個多小時裡，我倆一直在為我能不能留下幾天的事而爭論，各執一詞，誰也不肯讓步。

“先回屋裡去吧，外面怪冷的。”我嘆了一口氣。

“太陽都快要下山了，咱們得趕緊走～”趙哲收回視線看向我。

我生氣地沒理他，快步朝屋內走去，心想，如果不能多待，那我就多陪嫂子說幾句話吧！

但多日的勞累讓嫂子身心俱疲，她還沒睡醒，我不忍打擾她，只好又退了出來。趙哲站在大門口，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晚上再走吧，等嫂子醒來我再陪她說說話……”我對著趙哲說道，還是心有不甘，語氣裡不知不覺帶了點抱怨。

“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嫂子讓你想起了當初失去子洋爸爸時的那種感覺了？”縱使一個平時再豁達的人，隱藏在身體裡的大男子主義還是會不知不覺地冒出來。

“你這句話讓我很驚訝，因為我從未這樣想過……只是覺得嫂子現在很可憐，單純地想陪陪她，另外也為嫂子跟大哥之間細水長流的感情而感動，越感動就越想安慰一下她，這跟張遠懷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我冷靜地回答，不知道趙哲是否會相信。

“那……就是我誤會你了……”他晦暗不明的眼眸眨了兩下，讓我分不清他的情緒是好是壞。

“這麼多年了，你還會有這樣的想法真讓我意外……是你自己沒有信心，還是我沒有給你安全感？說出來，我們以後好改正。”我對上他的視線努力地探究著。

“本來我挺有信心的，只是你一看到過去的東西就哭，很難不讓我懷疑……我承認我是小心眼了……”

“我是為過去傷感，不過是替過去的自己委屈，我是那麼努力地想維持那個家庭，什麼苦都吃了，什麼委屈都受了，結果還是沒守住……一時有些感慨而已……”

我的確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片段，但我不能承認，但我真的不是思念張遠懷，我是可憐自己付出了那麼多……一個家庭裡終究不是一個人付出就可以的。

“你要是想留，就再留三天吧……三天後我來接你一起回c市。”他最終還是答應我了。

“那你去哪裡？”三天時間他要是回去再來接，時間也太緊湊了。

“我去市區看看有沒有漂亮的小妹妹一起玩兩天。”趙哲眉梢一翹又恢復正常。

“那你可得把錢包裝滿，別捨不得花錢，L市的小妹妹都是現實的，磨嘴皮子沒用……”我順著他的語氣說道。

“誰說我要磨嘴皮子了，我好歹也有個好看的皮囊～”

“這裡的姑娘才不花痴呢……”

“這樣啊～還好你提醒了我……那你就多給我點錢吧！”

“不過你要是想找那種留學的估計有點難……”我揶揄道。

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提起這件事，有些事過了就過了，哪怕是不可原諒的，既然選擇了放下，就不應該翻舊賬。

但誰讓他先翻的呢？我必得回兩句證明我手上也有他的“把柄”才行。

果然，趙哲不再言語，手裡的煙也抽完了，他把菸頭扔到地上踩熄滅復又撿起來扔在了門口的垃圾桶裡。這種細節他一直都有注意到，這也是他與眾不同的地方。

“那個孫二虎……我還是不放心他……”趙哲想了想又提到這個人。

“他就是一個敢想不敢做的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