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亞柏才想起,他與夏佐早在多年前,因為她想喚醒吉兒那件小事就與她決裂,而既然連那小事都無法原諒她,維拉也必定認為,兩人無法接納如今這副模樣的她。
所以他與夏佐擁住了維拉,告訴她他們不介意,告訴她存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卻發現,回不去了。
維拉對他們虛弱微笑,說,她是不可能重回往日生活的,說,她得陪在父親與馬可仕的身邊。
剛開始他與夏佐,還不相信一點機會都沒有。
接下來突圍的日子裡,他與夏佐利用每個空檔去說服維拉,可是每一次的說服,都讓他們更明白維拉的堅定。
然後,他們終於看見了來無影去無蹤的馬可仕,那少年的真實模樣。
馬可仕的一切,在學院時代就是個謎團,一旦揭曉,卻讓人吃驚的難以動彈。
竟有那麼大的來歷,而且還與維拉有那樣大的關聯。
一直聽說這次馬可仕也跟隨維拉而來,卻遲遲沒能看見馬可仕真正面目,直到那天,走在前方的維拉突然停下來,看向旁邊樹顛。
他們這才發現,樹上蹲坐了個少年。
少年跳下來,長尾撒嬌般纏上維拉手臂,傾身和維拉低低交談。亞柏那才初次發現,馬可仕的夢魘部份,真的與維拉如出一轍,馬可仕甚至涼涼回頭看向他們,姿態中的自信不言而喻。
一樣的白色犄角,一樣的獸目立瞳,一樣的致命長尾與森森利爪利牙,就連巨翼舒展與摺疊的樣子都十分相像。
相像而相稱,同樣的種族,緊密無間,像是彼此缺失的魂魄或者手與足。
看他們是如何站得不甚靠近卻好像緊密相連又容不得其他人。切也切不斷的關係,那就是維拉選擇的歸屬。
亞柏悄悄看向旁邊夏佐,不意外的發現,夏佐正目不轉睛看著那對。
還記得最初那天,維拉向他們攤開手掌,當夏佐看見上頭躺著兩把項圈鑰匙時,那倨傲的反應──夏佐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維拉顯然被夏佐的反應刺傷了。
她支吾的把兩枝鑰匙都交給了他,道:“可以幫我交給夏佐嗎?亞柏,我實在沒勇氣面對他。”
亞柏收下了,卻也知道,夏佐未必比維拉好過。
他是在紮營地邊緣找到夏佐的,那少年頹喪靠在樹幹上,沒有流淚,卻眼眶發紅。
“你不覺得維拉來見凱里,還拿來我們的鑰匙這樣的所為,就是想要了結和我們的關係?”夏佐幾乎是悽惶的看他,“這是一種切割,離開前的切割,亞柏,她是真的要走,而且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亞柏無從反駁,因為大家都知道,維拉就是打算這樣做的。
無法安慰夏佐,只是用鑰匙替夏佐與自己解開頸圈,那束縛了他們多年的禁錮,然後拍拍那個少年。
“我們自由了,夏佐,”亞柏將那不再能以性命要脅、奴役他們的項圈,放到夏佐眼前,低低提醒:“而維拉,至少她還活著,不是嗎?”
夏佐卻只是失魂落魄看著地面,沒有說話。
維拉一行人和凱里討論出頭緒後,立刻開始有效率突圍。
維拉真的是有備而來,隨身空間裡都是槍械與醫療用品,在短短一夜內就使士氣大增,而在凱里的解釋之下,雖然大家仍對維拉他們動機存疑,但別無選擇下,也願意追隨這些人模人樣的夢魘。
一路上,維拉與其同伴也不再掩蓋夢魘身份,長尾颼颼,動不動就起飛,或化作大小不一怪物,偵查或攻擊。
亞柏第一次看見維拉化身為成狼般大小的怪物,不得不說,他真的楞了。
從未想過,這個曾與自己密切相依的少女,竟有那副怪物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