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家均是不自覺地有些拘謹,容墨首先拿過茶盞,自已先輕抿了口, 而後眼光瞟向末首的衛渠,隨後笑謔道:“聽說半月前衛太醫的家中又添了一個胖小子,這份賀禮本王先且欠著,日後定當補上!”
衛渠恭身,對著主位上的容墨一揖到底:“謝慕王惦記,卑職的家事不足掛齒,怎敢勞煩殿下費心!”
容墨嘴角彎上淺淺的度,瞳眸中卻是波瀾不興,淡然環視座下大臣,徐徐開口道:“今日能坐到這裡的,都是這些年對本王忠心不二地心腹,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這劍拔弩張的階段,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有絲毫的鬆懈和大意。成王敗寇,皆只一瞬,各位都將身家性命託付於此,所以,本人說什麼也要笑到最後。”
略顯清泠的聲音驅散了屋裡的些許暖意,氤氳的霧氣拂過那張俊美絕倫的臉,影影綽綽間有些虛幻不真起來。
衛渠眼光一閃,悄悄抬眸看了正座上的男子,細密的貂毛輕輕貼著他光潔的下顎,為天人般的絕世容顏平添幾分柔美。他的五官三成像皇上,七成像清妃,精緻無比,雌雄難辨,但當那眸子冷冷望過來時,清冽威儀不遜於當今聖上。
在他記憶中,皇四子自小受寵,在隨清妃遷居冷宮前,皇上甚至帶著他在崇賢殿處理朝政。才思敏捷,睿智果斷,皇上不止一次地以驚才絕豔來形容他,當時的榮寵程度比先太子更勝一籌。只是,後來……
數位大臣同時抬眼,面面相覷片刻,都知道到了明確立場和忠心的時候,紛紛起身,附言道:“願為慕王效犬馬之勞!”
容墨明若流星的雙眸淡淡地看著齊齊出聲的眾人,良久,將目光不著痕跡地收回,淡淡吐出一個“嗯”字。
“如今朝中派系之爭愈發尖銳,越快動手對殿下越有利。殿下的載譽歸來動搖了很多原本持觀望態度的文臣武將,對拖久了,人心說不定又要變了……”見容墨開門見山地坦露心跡,袁啟不免大起膽來,順勢進言道。
容墨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下,抬眸,意味深長道:“本王需要的是天時、地利、人和……”
袁啟眼珠一轉,“起兵非朝夕可定,再快也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尚書大人是讓本王……宮變?” 容墨眸中沉澱了些許利芒,掃了一眼長身微揖的袁啟。
衛渠心神一凜,不免為好友捏了把汗,他知道皇上時日無多了,可袁啟未必知道,慕王如此說來不過是試探在座之人的某些反應,袁啟此舉,是否太過極端和激進了?畢竟慕王的心思,是出了名的幽深難測,一個不好,會錯了意,最後落得的結果就難說了……人家可是連心的父子啊,這反與不反,終歸都是輾轉反側間的事,而他們這些幕僚,多些聽從,少些主張,也就罷了。
“下官只是想著如今情勢由暗轉明,不如……”袁啟被容墨這一反問弄得有些慌亂, 忐忑地觀察著上座之人,想看清他雍容優雅的表象下到底掩藏著什麼,卻發現除了那一抹不達眼底的笑,他什麼也沒看清。
“尚書大人,本王好看麼?” 容墨似笑非笑地看著袁啟,眸中掠過凜色,一閃而逝。
這種人,有的時候好用,能夠出其不意,但有的時候則會帶來禍患。
本來是個引人發笑的問題,卻是無人敢笑出聲來。
袁啟斂了斂有些散亂的心神,盡顯平靜道:“慕王容色冠絕天下,為世間男子之最!”
眾人幾乎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這尚書大人今日是酒喝多了麼?沒有男人喜歡被人當眾誇讚漂亮,尤其是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這話,聽起來有些耳熟,似乎他那小女人也這麼說過……身上還殘留著她淡淡的香味,想起一夜的溫存,心裡竟被抹上了一股奇異的柔軟。
容墨忽然淺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