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的屍骨殘骸,要找到一個活人已是萬難,百姓都早已逃離此處了。
上官雲依著往日記憶,縱馬來到佛宮寺,只見大門緊閉,院牆也有數處坍塌,已用石塊堵上了,那木塔已照原樣重建,仍和以前一樣雄偉、一樣莊嚴。
兩人下了馬,上官雲將馬韁交給蕭瑩瑩,走到大門前輕輕推了推,大門已從裡面頂住了。他咚咚咚敲了數下,院中傳來一陣嘈雜,兩人在門口等了許久,仍無人開門,上官雲高聲叫道:“師父,能開門麼?”
很快,一名十七八歲的僧人從院牆上探出頭,他打量了上官雲與蕭瑩瑩幾眼,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來此作甚?”
上官雲施了一禮,客氣道:“我父母幾年前在貴寺意外身亡,他們忌辰快到了,我專程從大宋來,只為祭拜亡父亡母。”
僧人又向四周打量了數遍,這才說道:“兩位稍等,此事需請示方丈。”不等上官雲答話,他就退了回去。
他們在外等了小半刻,門後乒乒乓乓一陣響動,接著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那僧人探出頭來,催促道:“兩位施主,快些進來罷。”
上官雲道聲多謝,趕緊與蕭瑩瑩牽馬進了佛宮寺,寺內近百男女老少或坐或站,眾人衣衫襤褸,臉上盡是驚恐之色,他們見有人進來,都怔怔看著上官雲與蕭瑩瑩。
那僧人趕緊將大門關上,又用數根人腿粗的圓木頂住了,他忙完之後,才帶上官雲和蕭瑩瑩向大殿走去。
上官雲將踏雪拴在殿前的石礅上,二人隨僧人進了殿,這殿中又有數十婦孺及傷病,十二三名老少僧人背對大門坐在釋迦牟尼像前,只有一名六七十歲的老僧面向殿外,想必那就是住持方丈了。僧人們手中或拿著佛珠,或捏著法印,開門那名僧人也自回蒲團誦經。
這住持大臉方鼻,鬚眉皆白,臉上皺紋密密麻麻,看著極其蒼老。他一直緊閉雙眼,嘴中默唸經文,雙手也一粒粒地拔著佛珠。
上官雲與蕭瑩瑩不敢打擾,兩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禮,便默默站在殿中。
過了半晌,住持方丈才開口說話,但他卻並未睜眼:“阿彌陀佛,如今兵荒馬亂,兩位施主千里迢迢而來,倒也不失一番孝心。三年前那場爭執,不少人永歸極樂,連屍骨都無人掩埋。釋迦塔被燒之後,陛下震怒,寺內僧眾也被一一降罪。所有屍骨當年都一併焚化了,骨灰也按佛門規矩撒在釋迦塔下,兩位施主到塔下祭拜便是。佛宮寺本是清淨之地,又有鄉民在寺中避難,還請兩位施主莫要再生事端。”
上官雲又行了一禮,恭敬道:“在下前來只為祭拜先父先母,大師能代為安葬先,在下已感激不盡,哪裡還敢造次。”
住持方丈面無表情:“如此甚好,明淨,還是你帶兩位施主到塔下罷。”
那開門的僧人明淨又站起身,他雙手合什,對上官雲與蕭瑩瑩微微欠身,說道:“兩位施主,請隨我來。”
上官雲與蕭瑩瑩又向住持方丈行了一禮,才隨明淨往殿後走去,殿前雖有許多逃難的百姓,殿後卻甚清淨,想必是住持方丈不許他們來到此處。
到了釋迦塔下,就見一切如舊,只是院牆上有些火燒煙薰之跡,木塔也帶著幾分新色。上官雲見景思情,當初在木塔上,他們一家三口也過了幾個時辰的快活時光,如今卻物是人非,他的眼淚不知不覺便流了下來。
此處也無墳冢墓碑,他只好向著木塔跪下,蕭瑩瑩又到大殿中拿了香蠟紙錢。上官雲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又大叫了數聲爹爹孃親,竟哭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