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殿下前去長安,還望殿下儘快準備妥當,以便上路。”
在妙勝尼寺待了十餘年,今天聽見“殿下”二字,她感到有些陌生,過了半晌才點頭回應。
待李祖娥再次出來,將領便騎上高頭大馬,帶著眾人向西行去。可是還沒走幾步,李祖娥便回頭凝望著妙勝寺的大門,不願再走一步,直到聽見身邊的兩名士兵發出幾聲催促,才再次隨周軍離開。
經過這十多年後,李祖娥再次見到了齊宮裡的人,也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不過眼前發生的一切,卻是一副陌生的場景。
她看到后妃、王妃等女子們形容憔悴,雖然穿著華美豔麗,卻已卸下了金銀首飾,髮絲略顯凌亂。李祖娥不禁暗歎:她們都是這副模樣,不知自己現在又是怎樣一副狼狽的樣子。
走了整整半天,李祖娥才跟眾人一起歇了腳。她一個人坐在一塊大石上,片刻後看見一名女子走到自己面前,手裡還拿了幾個水果和一杯水,口中恭敬地稱她為“伯母”。
李祖娥抬頭看她,不解地問:“你是?”
她微笑著答:“妾身馮小憐。”
“原來,你就是馮小憐!”李祖娥淡淡一笑。
馮小憐將手裡的水和水果遞給她,道:“伯母請用。”
李祖娥接過她手裡的東西,輕輕道了一聲謝。
馮小憐細細看著她的臉龐,雖然這個女子已是中年人,身上沒穿華美的衣裳,卻也不難看出她過去是個美麗的女人。
李祖娥見她一直看著自己,便開口問:“在看什麼?”
馮小憐道:“也沒什麼。其實這些年在宮裡,小憐時常會聽說關於伯母的事,所以我一直在想你會是怎樣一個人……”
話音未落,李祖娥就說:“想必她們會對你說我那些不堪的往事,你也會對我有不好的看法,認為我是一個不知檢點的女人。”
“不,不是!”馮小憐立刻否認,“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這樣的人,相反,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很好的女人。我也清楚皇宮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更知道武成帝是個什麼樣的君主。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武成帝生前對他所寵幸的女子們都是毫不吝嗇,也從未動鞭子,可是對你卻是這麼狠。”
李祖娥問道:“想必這些話,你從沒有在你的丈夫面前說過吧?”
馮小憐輕輕搖了搖頭,微笑道:“我雖是他的妃子,卻也是他的知己。我們有相同的愛好和話題,所以我跟他可以說是音樂上的知己,也是無所不談的知己,互相之間甚至可以做到毫不隱瞞,也不會有秘密。”
“知己!”李祖娥忽然道出兩個字,“能成為丈夫的知己,也是很好的。過去文宣帝就對我說過,我是他的知己,是他的親人。”
“所以,他對你是有感情的……”
李祖娥卻道:“不,這不一樣。男子對女子的感情也有很多種,我跟他和你們是不一樣的。”
一段時間的閒聊後,再次踏上了去他鄉的路,齊人終是隨周軍來到長安,高緯被降為了溫國公,齊國諸王共三十餘人,皆受封爵。
前兩任皇后在齊滅之後選擇改嫁,胡太后和穆黃花不知所蹤,就連馮小憐也不在他身邊,想必宇文邕是打算把她當做戰利品賜給某個宗室,或是大臣為妾了。
高緯為了讓馮小憐回到自己身邊,選擇跪在宇文邕的面前,請求他能夠把馮小憐還給自己。
在高緯的身上宇文邕看不到氣節,看到的只是一個還沒有清醒的亡國之君,為了一個婦人放棄自己僅有的尊嚴。即便這個人付出瞭如此慘痛的代價,也沒有一絲絲的覺悟。
他一直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忽問道:“溫公,你可知,你為何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高緯無法回答,只呆呆地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