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耀投降,能不給官府幹活就不給官府幹活,沒準今天還在大營睡覺,明天騙點軍糧軍餉就帶親信進山了。
除了曹耀,整支隊伍的幕後黑手和先鋒尖刀,在這半年裡都被劉承宗一力承擔了。
他也在這一過程中被鍛鍊的越來越強大。
這信是假的,他不信就沒事。
這信是真的,也屁用沒有,只要約束好士卒,不給他們向官府通風報信的機會就行。
但高迎祥拿來最後兩封信,就不一樣了。
那是兩封勸降信,而且是勸降內應,說投降時拿著這信,可赦免無罪且依策反部隊給予官職。
高迎祥看他面上凝重,知道是看到這兩封信,便道:“曹耀我幫你攔下了,你若還讓他走,就再派人去說一聲,不過要我說,官府策反之時,最好把兵馬都看管起來。”
劉承宗扯過條凳坐下,沒立即回應高迎祥,手撐著下巴思索片刻,才轉頭問道:“高師傅,你怎麼找到這些信的?”
“不是我這,混天王回延川、混天猴在洛川,他們冬天部下都散居民家,等有人把信交給他們,信已經哪兒都是了。”
聽到這,劉承宗臉上恢復輕鬆,笑道:“高師傅,高估了。”
“高估,高估什麼?”
他用兩根手指彈了一下幾封信紙:“高估了這些信的影響,也是官府高估了我們……你們手下,有那麼多識字的麼,你能看懂,他們能看懂?”
劉承宗估計,這些書信沒有絲毫影響。
離間很好,很噁心人。
但這玩意是讀書人脫離社會環境使出的計策。
放在城鎮鄉里去問,可能一百個人裡能有四十個識字的,但能記賬、寫信、看書,那就不到五個人了。
饑民流民變成的流賊,文化程度更低。
依照流賊目前的文化水平,一封信遞過來,找五個首領能有仨不認識。
更別說手下了。
混天猴、混天王的部下拿到這些信件,也就無非撿了張紙墊墊桌子腿,上茅房擦個屁股還怕印一腚墨呢。
高迎祥也被問愣了,心裡頭尋思尋思,好像確實是這道理。
“嘁,我不是說難聽話,這事放我隊伍裡也一樣,一萬個人挑不出五十個能把這信通篇念下來的。”
劉承宗伸手在桌邊一揮,指在幾封信上:“就那幾個識字的,這破紙能落他們手裡幾張?高師傅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叫人看好營裡識字的,就萬事大吉。”
劉承宗說這些,主要是想安穩住高迎祥的心,也讓高迎祥去安撫住其他幾個首領。
因為他很清楚,這事對混天猴、混天王等人的隊伍來說,無解。
不論是真是假,他們都拿不出任何應對方法,也沒有任何應對這事的能耐。
首領心不亂,算聽天由命;首領心亂,那就輪不著聽老天爺了,龐大卻組織鬆散的隊伍直接崩潰。
劉承宗覺得屋裡有點悶,走到牆邊把木窗撐開,頓時一股冷風混著雪花就撞進屋子,令他昏沉頭腦為之一清。
他順著思路想下去,道:“混天王在延川收到,混天猴在洛川收到,我大在半個月前從延安府城截獲,而在延長的高師傅、安塞的我,卻沒有收到,這說明什麼?”
這還用問?
高迎祥都不稀罕回答。
劉承宗也沒指望他回答,只是理順自己的思路:“三路齊進,固原的楊鶴,韓城的洪承疇,北邊的……不對,固原應該比北邊來得慢,會不會是張輦?”
高迎祥補充道:“北邊應該是神木參將艾萬年和寧寨參將艾穆,橫天王提過他們,還有明年。”
高迎祥就像剛想起來這事一樣,看著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