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找到他們了,不過……我看他們行軍陣型嚴整,只怕不易強攻,要不要再找更好的時機?”
張天琳緩緩搖頭,揚鞭馳馬越過軍陣奔向沙丘,遠遠瞭望著肅州營邊軍的陣型。
三個縱隊各自間隔五十步,在大漠邊緣拉出不到二里長的佇列,哨騎在周圍鋪開,走得很有章法,每個縱隊裡都有不著甲、半甲和全甲的軍士,牽馬埋頭向東走。
肅州營這種行軍是臨戰狀態,他們防備著遭遇突襲呢,這種有所準備的敵人很難在短時間裡將之擊潰。
張天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他能帶領三流的農民軍在陝北起義的早期混戰中活下來,多次在各路遊擊將軍、守備夾擊下逃出生天,靠的就是二流的機動能力和一流的戰場嗅覺。
他知道對手想幹嘛,知道對手想去哪,才能把隊伍帶到安全的地方,虎口脫險。
實際上此時此刻在他心裡,趙之瑞部邊軍的表現越好、對突遭襲擊的準備越是周全,他的進攻決心就越強烈。
農民軍出身的將領,絕大多數都有很強的賭博心理,同樣的兵法,在正規軍將領和農民軍將領心裡,很有可能會出現截然相反的理解。
哪怕一樣的戰機稍縱即逝,正規軍將領可能會等待更好的時機,而農民軍將領很大程度會勇於一搏。
這跟張天琳正規軍出身關係不大,在他的帶兵生涯中,通常錯過一個時機,就沒有更好的時機了。
“大帥就在關外,我們的使命是拖住關內敵軍,肅州營兵分兩路,一部已入臨水驛,這千五百騎也在向臨水驛城移動,東邊的甘州軍想必在來的路上。”
張天琳在沙丘上揚鞭指向戰場,對部下道:“倘一千五百騎難以取勝,待敵合兵,就是兩千五百甚至更多敵軍了,這就是最好的時機,先以倍兵打殘此部。”
都是邊軍,張天琳心裡也很難沒有同情之心,但此時此刻,戰場上這支敵人與他的部下都是代價。
只有儘快結束戰爭才是最大的仁慈,結束戰爭最快的方式,就是幾場摧枯拉朽的大勝,摧毀官軍抵抗之心,才能避免雙方付出更大的代價。
所以他要的是恐懼,打疼肅州營一次,整個肅州防區的邊軍都會畏懼他們,接下來的戰事就會容易許多。
馮大奎等千總抱拳領命,隨令旗招展,肩扛火槍的馬隊呼嘯而出。
趙之瑞的反應極快,麾下軍官也都訓練有素,儘管有馬隊突然出現在屁股後頭令人驚愕,他們還是第一時間擺正心態,佈置出馬軍遇襲的標準陣型。
全軍由一千五百騎組成的三個縱隊,又自內部分成九部,每個縱隊都在把總的指揮下分成三批。
第一批是行軍中少量披掛甲胃的精兵立刻上馬環伺軍陣之外,迎衝擊而來的元帥府騎兵進行分散阻擊。
第二批是行軍中未著甲胃的騎兵,蒙了馬眼驅趕戰馬環圍陣外組成血肉掩體,持弓箭火槍準備對突破阻擊的少量敵騎進行狙擊,佈置隨軍攜帶的湧珠小炮。
第三批是行軍中僅著半甲計程車兵,他們有些人只掛著披膊鐵臂縛,有些人則僅著鎖甲或內襯棉衣,被護在陣中,趁此時機披掛甲胃。
整支軍隊在這過程中鎮定且有序,令趙之瑞非常滿意。
他是在宣大防線打過仗的將領,一般來說蒙古軍隊遇上這種情況,看見他們陣型嚴整,就已經在考慮撤退了,必須尋找更好的進攻時機。
畢竟一支軍隊的強弱、狀態和所處環境並不是持續不變的,善用兵法的人所謂擊其不意,就是要以整擊零。
但此時此刻指揮進攻他們的人是張天琳,元帥府騎兵並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留了一個千總部在張天琳附近保護主帥,餘下兩個千總部組成的馬隊捲起飛沙,在行進中依級別逐漸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