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搶驛站弄了不少糧食,還有油和糖,吃多了脹肚子。”
其實按照邊軍的正常做法,不加糖也沒有油,很難把它好吃。
出塞秋芳那年,劉承宗還是塘騎,燒荒和大部隊失散,靠六斤沒加糖的炒麵,在口外活了半個月。
不沾泥也就是嚐嚐鮮,又灌了兩口水,搖頭道:“那我看你還一直吃。”
“嘿,自從離了延安府,我這嘴就沒停過。”
劉承宗笑了一聲,把木碗放回鞍囊:“沒準那天撞上官軍人就死了,趁活著過過嘴癮,而且馬背上吃,省時間。”
高迎祥笑道:“鬧那麼大事,我還以為你不怕死,要是沒遇見我,你本來是何打算?”
本來是何打算?
劉承宗攤手道:“本來想在山西藏一倆月,可人生地不熟,進去才發現南北都是關口,想搶個王莊,又被呂梁山擋住,要是沒遇見,我也會回陝西,回延安府。”
“進山西得走韓城,那邊直接進平陽府,咱早晚也會去……不過最好先別惹山西的兵。”
劉承宗不知道,高迎祥說的是他自己的謀劃,還是王嘉胤的安排:“橫天王在北,我們向南,等出了延川就要分兵,渾天猴去洛川找王虎和黑煞神。”
說著,高迎祥朝後面指了指:“上天猴去宜川尋飛山虎和大紅狼,不沾泥去宜君和中部,各自收攏流民饑民、山賊逃兵,劫取糧草馬匹,爭取佔了縣城。”
劉承宗聽著計劃皺眉道:“佔縣城?”
“對,不光要打縣城,我們在延安府,四面把鄜州城困住,伺機奪下河西道,那有洛河兩岸田地可供耕作,北有延安城、南有金鎖關,東西兩面有大山,退可守河西、進能入關中,你覺得如何?”
困住鄜州劫掠兩岸富戶豪家有利可圖,摧毀南北西三方驛站急遞,也能切斷西安和榆林之間的聯絡。
但劉承宗聽高迎祥這意思,是想長久佔據延安到金鎖關一帶的河西道,進行割據就有點不切實際了。
不停在野外流動,還能憑運氣,躲過官軍也好、僥倖擊敗官軍也罷,歸根到底有希望取勝。
“高師傅,野戰尚能憑運氣,攻守之戰拼的可是實力,上萬人馬看著多,可是有幾個聽見炮響能不亂跑?”
劉承宗搖搖頭,在騾子背上抬起一根手指:“撐死兩千,能頂住炮彈鉛丸往前走的,往多了算,也就千二百人。”
就這千二百人,還是劉承宗算上騾子營的一半。
佔領這些地方很容易。
但指望這點人,在延安府城和南北圍城守住北方,在金鎖關守住西安府方向,在子午嶺守住固原、慶陽方向的官軍,無異於痴人說夢。
王八蛋不想建立根據地,可沒反圍剿的實力去搞割據,非但沒啥益處,還會把自己困死。
高迎祥覺得劉承宗太過悲觀,搖頭道:“不能這麼說,那遼東女直不過茹毛飲血的蠻夷之輩,最早人馬還沒咱多,不也跟朝廷打得有來有回,扛到現在?”
劉承宗嗤笑一聲:“高師傅,你要是能讓朝廷閉著眼,等整個陝西都被打下來再發兵剿咱,把官軍屯在潼關以東,你建政稱王我都沒二話,咱也能在河南打出個薩爾滸。”
他是手心拍手背:“現在不是這情況,但凡來個總兵官,咱的軍陣一撞就散了嘛,不能出要塞野戰,要塞就守不住;守不住要害,河西就得丟,無非是守幾個月的事。”
高迎祥並不固執,也不認為自己被反駁是多丟面子的事,恰恰相反,他仰頭大笑,指著不沾泥、渾天猴道:“我找你來,就為這事啊……他們都覺得這計劃挺好,那你有更好的辦法麼?”
渾天猴抬手攏著鬍鬚,小聲訕笑道:“我真覺得打下縣衙坐堂挺好,有城牆護著,不比在外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