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府很大,按照社會地位分為三檔,分別是上人坊、中人坊和下人坊。
凌家是中人坊的中流砥柱,距離搬去上人坊只差了一線。但是這樣的地位也只能蓋最高三層的建築,每當凌耀宗站上自家的三樓話事廳仰望皇宮時,總是被上人坊的四層樓擋住視野。
上人坊,皇商、大戶、貴戚的集合地,凌銳先前喜歡逛的“笑春風”,便是其中有名的煙花巷子。
時逢燕無奈,從下人坊走了很久沒能到中人坊,估計是走錯了方向,那老頭不僅坑錢還不講信用,多虧自己長了個心眼。可惜,在城內不能隨意動武,否則難免受些懲罰,時逢燕的蝴蝶步不能用,索性叫人拉車帶自己一趟。
跨越坊區要過橋,盤查的守衛見時逢燕拿出白晴素給的令牌,立刻放行。
狐假虎威,雖然可恥但是有效。
時逢燕從橋上下來,車伕沒有憑證,不能進中人坊,拉著車收好銀子便返回了。而時逢燕則是由守衛帶著來到了凌家門口。
氣派是真的氣派,只是那“凌”字的匾用了許多金子,乍一看確實晃眼,只是細看下單調又俗氣,只能說凌家的未來配得上自己的格局。
時逢燕敲敲門房的窗沿,叫他進去通報一聲。門房這才從神遊天外的狀態回正,以為是少爺和顏遷有訊息了,急忙打著滾跑進廳堂,為了這大好訊息的賞錢甚至沒有叫侍女丫鬟傳信。
就在凌家上下終於收拾好上午凌菲的爛攤子後,難得聽到一個好訊息。凌耀宗心想只要兒子能回來,只要顏遷可以不計前嫌,自己也不是不能給凌菲請個好大夫。
“先生,你這次來說有要事,不知道我兒凌銳如何了?”
“哦?”時逢燕有些錯愕,隨後又釋懷地笑。
也對,凌菲她是不惜作賤自己也要離開家族的人,估計說的話也只被當作是不祥的詛咒了。
“凌家主,聽聞您的女兒已經回來了,為何不問她呢?”時逢燕明知故問。
“這……小女不肖,有了心上之歡便忘了爹孃,出遊到今日才回來家中,索性叫她休息片刻。正巧先生拜訪,還請言明。”
“凌家主,節哀順變。”時逢燕面無表情,朝凌耀宗鞠一躬。
“什……”凌耀宗還沒說出話,便昏死過去。而前來通報的門房看事情不對,偷偷溜走,只剩下時逢燕悠哉悠哉地喝著茶水。
在凌家請大夫的間隙裡,各路人馬看時逢燕的眼神都有些不正常,有忌恨、有戲謔、有欣喜,時逢燕感受著他們散發出的氣場,不置可否。
畢竟凌銳是真的死了,顏遷也是。
時逢燕沒被趕走,因為凌家已經丟盡了臉,且早上為了去上人坊還花了打點銀子,更是裡子面子全都丟了,大多明眼人也明白既然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說凌銳死了,那大概就是真的死了。所以時逢燕縱使沒人伺候著,也可以隨意在凌家院子裡逛來逛去。
這院子還挺大的,自己家時王府都沒這麼大。
這還只是一個二等家族,若是白晴素的家族,嘖嘖嘖。
不敢想。
時逢燕張開神識,探尋著微弱的呻吟。
那是凌菲的汗水浸潤了傷口,且不談日後化膿流水,光是現在,汗水的鹹酸便讓她一陣痙攣。
雖說自己有修為在身,可是被鞭打的時候還是沒有反抗。
不知道為什麼,她害怕自己的父親。不是敬畏的怕,而是本能的逃避。
逃避父母,是她從小學會的東西。一開始她抓住的是顏遷,可是顏遷懂事了、明白了,自己家只是二流家族,攀上的最高的枝就是顏遷,所以他有恃無恐,畢竟凌家想要騰飛,凌菲是必備的投名狀。
後來她的救星是白晴素,可是白家門檻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