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內室,唯有沈紫言一人依窗而坐,輕輕摩挲著白鴿光滑如緞的皮毛,嘆了口氣,似是僥倖一般的,拿起墨筆在白鴿翅膀下畫下了幾道灰色的印記。鴿子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發出幾聲咕咕的聲音,在書案上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
推開窗,滿室清輝,沈紫言將那鴿子往空中一拋,就見它頭也不回的飛向福王府的外面,雪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寶藍色的天際裡。若是杜懷瑾的那隻鴿子可以傳遞訊息,是不是表示,這隻也一樣可以……
沈紫言雖然心裡沒底,可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可想了,哪怕是有一線機會也不願錯過。
東方一點點露出了魚肚白,沈紫言望著遠處的天空,嘆了一口氣。
院子外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快開門”是墨書清脆的聲音,沈紫言精神一振,忙站起身來,隔著院子裡的花木往外望去,果然見墨書正疾步走來,心裡頓生出一道歡喜之意,忙出了內室,站在門前,望著安全歸來的墨書,微微一笑。只是見著她衣衫襤褸,腳上的鞋子沾滿了泥漿,又是一陣心酸。
墨書一晚上經歷的事情實非言語可以描述,見著沈紫言立在門口等待,心裡微酸,眼淚簌簌的就落下來了,“小姐……”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沈紫言也是眼眶微熱,見她神色有異,心知必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忙說道:“快去梳洗梳洗。”梳洗過後,人也會變得神清氣爽,心裡也會寧靜一些。
墨書搖了搖頭,含淚笑道:“我有話和小姐說。”說著,上前扶著沈紫言進了內室,又扶著她坐在了榻上,才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沈紫言就指了指一旁的小杌子,“別急,坐下慢慢說。”墨書過了好一會,直待情緒平靜了,才說道:“我送方姑姑回去的時候,路上遇見了一夥人,不知道是什麼來歷,攔住了我們。”
沈紫言心頭跳了跳,雖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聽她說出來,還是覺得一陣紛亂,“那群人怎麼說?”“說我們大晚上的來來去去,定是心懷歹意,要我們留下來細細盤問。”墨書想起那時的情形,一顆心仍舊砰砰亂跳。
“我瞧著他們身上的衣裳似乎是應天府的人,想著盤問幾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怕耽誤了方姑姑回宮的時辰,趕車的人就上去解釋了幾句,說我們是回孃家看母親的媳婦,因為母親病重,這才連夜趕路的。誰知道那群人根本不聽,罵罵咧咧的,就開始動手動腳,將車簾一把扯了下來。這時候方姑姑打量了他們幾眼,臉色不變,只揚聲喊了句:“來人”就突然鑽出來十來個侍衛模樣的人,將那些應天府的人盡數殺死了。”
墨書臉色有些發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死人,難免有些害怕,只是見著方姑姑神色從容,也就跟著鎮定下來了。又上了馬車,一路疾馳,只是還沒走出幾步,就又被另一夥人攔下來了。這一夥人比方才那夥人多了好幾十個人,都是穿著黑衣服,蒙著臉,也看不清面目,手裡都拿著明晃晃的刀劍。方姑姑當時就下了馬車,眼見著我們寡不敵眾,就對我說讓我趁亂逃出去,回來告訴您訊息,說她沒有順利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