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奈德和安德魯斯重又回到他們搭建的框架前,牛皮帶已經變硬並且收縮起來,木頭像鐵箍一樣捆在一起。那天下午餘下的時間裡,他們一直忙著用在小便和炭灰裡泡過的牛皮帶把牛皮捆在框架上面。他們在框架四周挖了一道淺溝,把殘剩的牛皮都填進了溝裡,並且用潮溼的泥土和泥炭把它們蓋起來,這樣溼氣就不會鑽進披棚裡。
黑暗降臨之前,披棚搭建好了。框架很結實,牆和地板都是牛皮做的,牛皮用牛皮帶綁好了,上面還壓了東西,因此至少後面和兩側基本上是防水和防風的。披棚前面寬敞,鬆散地掛著幾張牛皮,並且放置得恰到好處,如果有風的話,可以用長木樁把它們釘在地裡固定起來。幾個人又從雪地裡挖出殘剩的鋪蓋卷,把剩下的毯子平分,放在火上烘乾。西邊的最後一抹餘暉將冰雪覆蓋的大地映照上了一層冷瑩瑩的光,並泛著金黃色。藉著這抹亮光,安德魯斯看了看他們花了一天用木頭和牛皮搭建起來的披棚。他想:這將是今後六或八個月裡的家。他不知道生活在這裡面將是個什麼樣子。他害怕單調無聊,但這個擔心害怕是多餘的。
他們一直都在緊張地工作。他們把泡軟的牛皮削成狹長的兩英尺帶子,擦掉上面的絨毛,又在每條帶子中間劃出四英寸長的口子,把這個狹長的帶子像面具一樣系在眼睛上,來減少冰雪刺眼的光亮。他們從一棵松樹裡選出一小段一小段的樹枝,把它們浸泡後,彎成橢圓形,然後在上面繫上一條條的牛皮帶,形成格子形狀,用作簡陋的雪鞋,這樣踩在雪外面的薄冰上,就不會陷下去。他們用泡軟的牛皮做成粗陋的襪靴,然後用牛皮帶綁在小腿肚上,這樣雙腳就可以免於被凍壞了。他們加工處理了幾塊牛皮,來替代被暴風雪吹走的毯子,他們甚至用牛皮做了基本能穿的寬寬大大的袍子來替代大衣。他們在雪地上拖原木,為營火貯備木材,直到營地周圍的那塊地方被壓得結結實實,可以毫不費力地在冰地上滑動它們。他們讓營火整天整夜地燃燒著,晚上他們輪流起身,走進刺骨的寒冷中,把木頭塞到木灰下面。有一次狂風吹了半夜,安德魯斯看著營火吞噬了十幾根原木,一次也沒能燃成大火。大風把餘燼吹得亮閃閃熱烘烘。
暴風雪後的第四天,施奈德和安德魯斯拿起斧頭準備進樹林,想砍倒更多的樹木以增加大圓石旁的原木儲備,這時米勒告訴他們他要騎馬到山谷去射殺野牛:他們吃的肉不多了,天氣看起來還不錯。米勒騎上畜欄裡唯一的一匹馬——其他兩匹馬被放開和牛隊一起生活,這樣兩匹馬可以在山谷裡更好地找到草,存活下來——米勒慢慢地騎著馬離開了營地。他六個多小時後才回來,疲倦地滑下馬,蹚著雪走到等在營火周圍的其他三個人旁邊。
“沒有野牛,”他說道,“野牛一定是在谷口被暴風雪封住之前,逃出去了。”
“剩下的肉不多了,”施奈德說,“麵粉給毀了,只有一袋青豆。”
“這地方不高,打獵不會很難,”米勒說,“明天我再出去一趟,或許能弄一頭鹿回來。最糟糕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吃魚對付。湖面雖然凍起來了,但還沒有厚到砍不開的地步。”
“你看到那些牲口了嗎?”施奈德問。
米勒點點頭,“幾頭牛挺過來了。有的地方雪被吹走了好多,這幾頭牛活下來應該沒有問題。幾匹馬看上去很糟糕,但運氣好,它們也能活下來。”
“運氣怎麼會好?”施奈德說。
米勒向後仰,伸直了身體,衝施奈德笑了笑。
“弗雷德,我相信你骨子裡很悲觀。哎呀,情況還不很糟嘛,我們現在安頓下來了。我記得有一年冬天我在懷俄明州被大雪封住了,就我一個人。完全在森林線上方,根本沒法下去。那麼高,打不著動物。一冬天我就靠吃我的馬和一頭山羊活了下來。唯一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就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