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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所以你知道了?”鳳凰是很高潔的一種鳥禽,就連他講話,都帶著不緊不慢出塵的優雅,“就好比陸臻是驢,鴻鈞是蘿蔔,這些年天界和冥界好不容易修起來的制約平衡便是中間的磨盤,少了哪個,磨盤都是不轉的。”

鳳闕的話很清楚了,驢前面需要一直掛著蘿蔔,它才會為了眼前的蘿蔔,一圈一圈充滿希望的轉,磨盤也才會一圈一圈正常的運作,而玉帝不會管掛著前面的蘿蔔,是真的,還是假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吾輩是將死之人,肯定不如凌霄寶殿上蘊藏無窮神力的鴻鈞來得硬朗。一個快要腐爛的蘿蔔和一個新鮮可口的蘿蔔,大概就連驢,都會選後者。

“你愛陸臻,是不是?”鳳闕慢慢蹲在吾輩身前,很耐心似的望著吾輩的眼睛,語氣毋庸置疑,“你愛他,就要讓他一直走下去,哪怕他前面的蘿蔔是假的。”

吾輩只是低頭坐著,從剛剛竭力都止不住的顫抖到慢慢靜默下來,睜大眼睛看著鳳闕,近乎神經質的一遍遍問,為什麼我會死呢?鳳闕,以前不是這樣的啊,鳳闕,為什麼我會死?我現在不想死了,我想跟陸臻好好的在一起。

吾輩忽然想起初出塔跟陸臻去降服的畫女,我想活著啊,我想好好活著,跟他去看一看鳳凰花,這有錯麼!

那時吾輩還不知道,有一天,也會說出同樣的話。死了多不甘心啊,說得輕巧的是放下,但那人的眼,那人的唇,那人的溫柔執拗和脾氣,還有漫長漫長的餘生,都是別人的了,想想多讓人不甘心。

“方才依你的脈象來看,近來嗜睡,是因你的靈力在不斷外散,已經所剩無幾。”

“還有多久?”

這回鳳闕頓了頓,才說,“半年吧,那個時候,靈力散盡,你便消融天地了。”

好像鬆了口氣,吾輩站起來整了整衣袖,往門外走,“儘管沒有達成來意,但吾輩還是當對你說一聲謝謝。”

“上神客氣了。”鳳闕立在身後,語氣淡淡,方才擱筆的畫上點染著萬頃荷花,如火如荼開得正好,卻忽然開口,“你身上有三道金色的繩索,如果我沒看錯的話。”

鳳闕的聲音有些詫異,吾輩轉身卻更為詫異,“繩索?是金鎖契麼?但在冥府的時候,陸臻告訴我,這個鎖契已經作廢了,因為有了解開的法子,你們也都不再用了。”

“他是在耍你麼?為什麼扯這種謊?”鳳闕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這個契我們如今確實不用了,但不是什麼有了解開的法子,相反,是因為這種上古法術太簡單粗暴,一榮俱榮一枯俱枯,又無匙可解,許多修仙之人在這上面吃了大虧,也就慢慢被棄置不用了。”

鳳凰有可以俯瞰三界最為純淨的眼睛,所以他可以看見吾輩身上金色光芒的鎖契。但為何陸臻要騙吾輩呢?

吾輩要死了啊,吾輩殺死過他一次,這一回,又要害死他麼?這麼想著便怔怔掉下淚來,天界因為吾輩的情緒也淅淅瀝瀝落了雨。“你讓我先想想,想想該怎麼做。”

吾輩在鳳闕府上住了三日,直到青蓮和鳳闕一起下去凡間看蓮花。回冥府的路上,吾輩一遍一遍在心裡過著鳳闕的話,“唯一的補救之法便是移鎖,金鎖契憑藉靈氣而落,無法可解,卻可移,只要你把自己的靈魄轉移到旁人身上,那鎖循著靈氣自然就離開你的身子,但修仙之人最忌沒了靈魄,尤其是你,恐怕連一個月都撐不過的。”

無垠地獄的入口有奈何橋,橋邊的孟姑娘見著吾輩,難得好心情地打了個招呼,慢慢行過十里黃泉路,彼岸花的盡頭是魔尊府邸,吾輩死皮賴臉扣了半響的門,才看見青楸慢吞吞爬過來化成人形,院子裡有些冷清,青楸見到吾輩笑了一下,那笑卻比哭還難看,毛團忽然從一旁冷不丁衝過來扎進吾輩懷裡哭,鼻涕眼淚糊了一袖子,“嚶嚶嚶,我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