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洲盯著宣傳牌笑了笑,突然有種生生的無力感。他心裡默默唸了句:「禁止重男輕女,禁止未成年定親,違者罰款50到100不等。」
這麼一想他又覺得好笑,他透過宣傳牌後面的水波里好像看了他表姐的臉。零零碎碎的事情像是被強行拖出來一般呈現在眼前。他依舊記得那是好幾年前的一天,黃曆上說宜嫁娶忌會親友。卻偏偏就在那天,外婆的遠房親戚給表姐說了門親事,幾家人相約在這個小村子裡吃吃喝喝扯兒女終生大事。
他那時候年紀小,又因為跟表姐關係好,趁著拿瓜果的空隙扒在床後聽了好幾個小時。很多事情沈知洲都記不清了,但他依舊記得舅媽跟人談禮金的表情。他敢打賭,那是他這些年來唯一見到舅媽在說到與表姐有關話題時最開心的時刻。他也記得那個數字,60萬。
沈知洲的表姐是他舅舅舅媽的第一個孩子,按理來說不至於不被父母疼愛。卻偏偏生不逢時攤上了沈知洲舅舅那段時間身體不好,家裡人對這唯一的孩子的期望太高,以致於是生下來是個女孩兒時,大家都有些接受不了。但也僅僅是心理上的接受不了,家裡人一想到這可能是唯一的孩子,多多少少帶著對她父母親的同情對她還是要好一些的。但也沒好過幾年,因為沈知洲的舅媽又有了孩子,這孩子如了全家人的願,是個帶把兒的。家裡人的重心就都在了小孩兒這邊,對沈知洲表姐也越來越不上心。舅媽一開始讓她洗洗尿布掃掃地,漸漸的發現這個女兒任勞任怨做啥都願意之後就開始把家裡的家務都交給她做。稍有不慎,就又打又罵的。
沈知洲寄宿到外婆家那幾年,沒少見他表姐被打罵。一開始他對這個穿的破破爛爛的表姐沒什麼好感,雖然沒有跟著周圍的人欺負她,但也沒怎麼理她。沈知洲真正跟她有交集是因為他表弟。那個全家哦小祖宗在他的床上放了一堆蚯蚓,那畫面沈知洲到現在想起都想吐。
沈知洲受鄒意的影響最深,小到不喜歡吃的食物,大到怕火和噁心會挪動的軟體動物。也正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小毛病,沈放對他這個上輩子的情敵也很寵愛。照沈放的說法就是網上儘是騙人,這跟你媽像成這樣,不打起來就不錯了。
沈知洲從小就跟周圍的小朋友處的好,不管是在哪裡都有一群玩到一起的小夥伴。剛到外婆家的時候,他就抱著鄒意買的一大包奶糖挨個給周圍的小朋友發。看著比年長的或者壯點的,他都會暗搓搓的給兩個糖。總之他把這大腿小腿抱的穩穩的,很快就成了一群孩子中的重點巴結保護物件。也正因為如此,引起了他表弟的不滿,趁他晚上去洗腳的時候在他的床上倒了一大盒蚯蚓。
沈知洲永遠記得自己爬上床時的恐懼感,他也深深記得被他哭喊聲引來的表姐和被他表姐一腳踹下床的表弟。再之後就是聞聲趕來的外婆和舅媽,沈知洲處在自己的驚恐中,眼看著舅媽拽著表姐的頭髮把她往床欄上撞。也不知撞了多少下,他才恍然大悟一般回過了神,一下子衝過去撞開了舅媽。
那個夜晚他是跟他表姐一起睡的,在外婆的安撫哄慰聲中,他第一次喊著要給自己爸爸媽媽打電話告狀。
沈知洲暫居在外婆家跟舅舅舅媽家的小孩是不一樣的,這點他一直都知道。除了親不親之外,最大的原因是他是付了錢的。鄒意和沈放出錢給他舅舅家修房子,讓他們照顧沈知洲一段時間。所以不管沈知洲屬不屬於外戚,他們都得把他照顧好。
那一晚,沈知洲擋在他表姐面前指著一群大人喊著說:「我要告訴我爸爸,你們騙他錢,你們根本對我不好。」
一群大人瞬間沉默了下來,舅媽更是拿著床邊的衣架又要向著表姐揮過去。沈知洲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對著她就吼:「你以後再打她,我就說你打我。」
那時候,沈知洲也不過二三年級。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