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點點頭:“這些事本就瞞不得陛下,我身為臣子,也不會隱瞞,相關的事宜,我早就寫了密奏呈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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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微感吃驚,說道:“你倒是光明磊落,那有什麼事是你不會說的?”
範閒皺了皺眉頭,很認真地說道:“比如把內庫的銀子往自己家裡搬,這種事情,當然不大好意思和陛下說。”
小舟之上再次陷入了沉靜之中,湖水也再次沉靜。範閒看著微有愁容的海棠,發現半年之後,這位姑娘家的心性似乎有了些小小的變化,許是初涉朝政之事,終究對於心境造成了些微影響。
面對著海棠,其實範閒有些隱隱不安,在去年至今日的這些相處的日子裡,他稟承一字記之曰心的原則,在交往中儘量地坦露心懷,赤誠相待,甚至會說一些幼稚無比的話語,一方面是真地很珍惜海棠這個朋友,另一方面卻是想從心出發影響到這位女子,獲得一個強大的助力——出發點帶著利益,這讓他有些慚愧。
湖畔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範閒回頭望去,只見一匹駿馬在湖畔石道上疾馳而過,正大光明地駛到已經多日不曾有官員敢再次登門的彭氏莊院門口,一名有些面熟的官員翻身而下,怒意沖天地擂著門。
第五卷京華江南第九十章端起碗喝粥,放筷子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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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舟登岸,範閒略帶一絲疑問往園中走去。海棠在他身後,與湖邊垂釣的老者打著招呼,他卻沒有太多的心思親民,看著園外那區駿馬,眉頭皺了起來。
那名騎馬而來的官員已經入了園子,竟是將馬就扔在了園外,也沒有繫住韁繩,看來確實有些著急。那匹馬兒就在石階下方低頭晃悠著,打著噴兒,嗅著地面將將長出來的青草之香,只可惜帶著嚼頭,空著急卻吃不到嘴裡。
“大人。”門口的侍衛向他行禮,一名下屬湊近準備解釋幾句什麼,範閒揮手止住。他早已認出來那名怒氣衝衝的官員是誰,一想到一年不見,對方還是當初那等性情,他就覺得有些惱火。
宅落深處隱隱傳來極激烈的爭吵聲,等繞過影壁之後,聲音頓時大了起來,話語裡充滿著大聲的指責,與打骨子裡流露出來的失望憤怒。
範閒停住了腳步,回頭自嘲一笑,對海棠說道:“一點小事,你給我點面子,不要進來了。”
海棠笑著點點頭,往側手方的通園小徑走去。
範閒整理了一下衣嘏,耐著性子在外面聽了半天,這才輕輕咳了兩聲,做足了老師的派頭,將雙手負於身後,跨過高高的門檻,走入了正堂。
正堂之中,兩個人正面紅脖子粗,像兩隻鬥雞一樣對峙著,對峙的雙方,一方是史闡立。一方卻是許久不見的楊萬里。
去年春闈之後,楊萬里高中三甲,又因為人人皆知他是範氏嫡系地緣故。所以吏部主事官大筆一揮,便將他劃調到江南某處富縣出任知縣,吃了個肥缺。這還是因為吏部尚書顏行書從中作梗的關係,不然以范家的聲威。直接做個州同或是運判也不是不可能。
而楊萬里也著實替門師範閒爭氣,勤於政務,親民好學,短短一年地時間內,將轄下治理的是井井有條,真可謂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秋期之時的吏部考核得了個清慎明著、公平可稱的評語。大理寺審評之時,也評了個上下,雖然年限未至,無法進階,但如今也是堂堂一位從六品地官員了。
而範氏門下四人中的侯季常與成佳林,如今分別在膠東路與南方為官,據說也是官聲不錯。
範閒進門之後。就冷眼看著楊萬里與史闡立吵架,發現楊萬里是氣勢逼人。史闡立卻有些步步退後,稍一聽,便知道是為了什麼緣故,冷笑了一聲。
楊萬里回頭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