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白日夢,就是有一個有錢的老爸老媽,一座城堡似的別墅。十七歲能構造出很多美好的夢,那些夢,再過幾年便會醒了。
長大了的年輕人,迷茫地站在街頭,不知所措地望著城市一道道繁複的方向。經年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個週末請莫莫下一次館子。
她總是不客氣地放懷豪吃。她說她每天都只能吃最便宜的快餐,兩素一葷。她總叫小工給多點飯菜,然後她就看到快餐店的老闆娘瞥過來鄙視的目光。
那種像打量乞丐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她,肢解了她,她幾乎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在別人的蔑視中毫無自尊地生存。
她認為,金錢是別人衡量你的唯一標準。不管你做什麼,只要有錢,你就是大爺!
經年不認同她這種想法。他勸說她要安安分分地找一份工作。
莫莫就故意岔開話題。
她說:“你說過,有事會保護我的。你要記得哦。”
她似乎很在意這個承諾,並且不止一遍地提醒他。經年有些苦笑不得,卻還是點了點頭。
夜暗下來。
城市的光線像被掏空了,只剩下無邊的,靜謐的,洶湧的,黑。
經年和莫莫沿著有光的地方走。路燈凝成一團又一團,宛如沉浮在黑海上的寂寞的花朵。
行人很少。寂靜的夜晚,最細小的動靜也被突兀地放大好幾倍。
到處都是她的聲音似的。
經年沉默著,任由莫莫不停地誇獎剛才在飯館吃的那一頓多麼美味,跟她買的快餐簡直有天壤之別。實際上,經年並不覺得那個飯館的菜餚有多好吃。普通得不得了。
只不過一個人飢餓久了,吃什麼都香。所以,只是被自己的感官給欺騙了。
莫莫見他不作聲,忽然提及一個敏感的話題。
“那個女孩,修車鋪的……”
那一霎,喉嚨突然收緊了。呼吸斷成兩段,一段退回去,一段逃出來。
他還是不作聲,認真地聽見莫莫說起那個女孩的故事。
別人的故事,她竟然瞭解得如此清楚。莫莫說起昔草的身世,就像在說自己,她說昔草跟著媽媽一起改嫁給酗酒的男人。那男人原先很有錢,可是破產了,淪落到修車為生。
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莫莫的聲音就充滿了一種仇意的快感。誰都是這樣,喜歡看見有錢人哪天折墮了,喜歡看見比自己過得好過得幸福的人也有落魄的一天。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活得最好最幸福的那個人。
故事繼續在補充完整。甚至還有經年從未聽說過的情節。
I
莫莫說,那個女孩有個很喜歡的男孩子。她一直在等他回來接她。
“不對吧?”經年終於忍不住說出聲,“昔草等的是她媽媽才對。她說過,她媽媽會回來接她。”
“是的。”莫莫看著他,很怪地笑,像是用餌成功地釣著了他。她說:“昔草是在等她媽媽。不過,她也在等那個男生。這就是她為什麼沒有離開修車鋪的緣故。”
他不甘心。“說不定,她是因為等媽媽,所以才沒有離開的。”
不一定是因為那個男生呀。
莫莫保持著笑容,黑夜中她愉悅得像一團明亮的火。
“你以為她媽媽還會回來嗎?我想,這一點她自己也清楚。那個做母親的,這些年來音信全無,要是回來接她,早就回來了。所以,她才會在十四歲那年試圖逃走。”
“她試過逃走?”
“沒錯,可是很快便被男人捉了回來。那男人把她關在屋裡好久。直到那個男生出現。”
“那個男生?”
路燈似乎都亂了。沒有光的方向,經年不知自己將走到哪裡。他也不想管,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