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又將傷感強自壓下,讓他在床邊的錦杌上坐下。
趙宥以家禮見過定遠侯,見沈瑋和定遠侯兩人都是滿臉肅然,便正色道,“方才母妃與曾外祖父的話,我和珂舅父,都已經聽見了。”不待兩人說話,他又接著說道,“我不同意母妃的說法。”
沈瑋秀眉微皺,“你一個小孩子家家,哪裡知道世事險惡?我不讓你和梁氏插手,也是為你們好。”
“國法無情,常常是‘一人犯錯,誅連全族’,就算我是清白的,若出了事情,只怕也難逃干係。”趙宥徐徐說道,“與其做一個旁觀者,還不如讓我也參與其中,共得患難,將來也才能同享榮華。”
沈珂話音才落,沈珂已接著說道,“宥兒說得甚是。值此關鍵時刻,牽一髮而動全身,宥兒的所作所為,已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他痛失愛子,原該有雷霆之怒,若對此事無動於衷,只會引人猜疑,反倒不美。”
定遠侯不禁點頭稱是。“珂兒這話說得在理。但凡有血性的男子,又怎會將妻兒的生死漠然視之?這個時候,他插手追查此事原也合情合理……”
沈珂朗聲接了定遠侯的話頭,“眼下聖上讓皇太后著手追查此事,原是秉著公正之意。可我覺得,若宥兒親自請纓,聖上只怕也會首肯。這樣一來,於公於私,都對咱們有利。”
趙宥痛失愛子,自是激憤難忍,一改平日裡溫文爾雅的態度,說話的聲音也高了幾度,此時聽了沈珂的提議,卻不禁有些猶豫,“我避嫌都來不及,又怎好去請纓?”
“你向來溫和,鮮見你為某事而生怒,只怕聖上會誤以為你怯懦膽小,你若請纓,聖上見了你血氣方剛的模樣,一定會對你的印象大為改觀,於公於私,也都有利無弊。”沈珂看著趙宥躇躊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興許,還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先前在內室,兩人討論的不過是關於此事幕後嫌疑黑手的事,並沒有談及此事,趙宥吃驚之餘,倒也深以為然,當下便露出躍躍欲試之態來,“母妃,您覺得此計如何?若可行,兒子即刻便去向父皇請纓。”
定遠侯看著趙宥未脫稚氣的臉龐,不禁在心裡暗暗嘆息一聲——許是沈瑋把孩子保護得太好了,他不僅沒有學到爭鬥的手段,竟比一般的世家子弟還顯得單純。相比之下,沈珂在十歲之前就已經學會用假面偽裝,一直裝了十幾年,還不曾被人識破,箇中辛酸,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了。
就在定遠侯暗暗思忖趙宥能不能成大器時,沈瑋已經點頭答應趙宥的請求,“……你珂舅舅說得不錯,你性情太過溫良,恐讓你父皇覺得你過於怯懦,此番若去請纓,正好讓你父皇看到你的另一面,也正好趁此時機把事情的真相查個水落石出,給梁氏和你無辜的孩子一個交待。”
趙宥連連點頭,繼而收了雀躍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鄭重,“我想,還是先去見過皇祖母,問問她老人家的意思後再去跟父皇說,若她老人家同意,再在父皇面前提一提,比我說百十句都頂用。”
第一卷 126、對策(下)
朝陽宮裡,蘇玉妍與趙寧、梁惠君把出事那天與別人來往的細節又仔細過濾了一遍,隨即列出了一個嫌疑人名單。排在頭一位的,便是皇后馮敏縝,次之是左賢妃,再次之,便是皇太后。從理論上講,趙宥是馮敏縝養在膝下的皇四子趙安成為儲君的最大勁敵,馮皇后為了趙安對梁惠君下手也在情理之中;左賢妃就更不用說了,她膝下所出的皇三子趙宏聰慧能幹,深得聖眷,也有望角逐儲君之位……至於皇太后,倒與趙宥沒有利益衝突,不過她差人送來的葡萄是導致梁惠君肚子疼痛的主要原因,因此也被列入嫌疑名單。
而這邊乾寧宮裡,定遠侯與沈瑋、沈珂、趙宥商議妥當便提出告辭,一行人在朝陽宮外匯合,隨即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