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拿著去樓下玩,不要隨便亂扔,也要看著弟弟妹妹不要亂塞到嘴裡。」魏聞東把手裡剩下的拉花交給幾個年紀大些的孩子。
孩子們拿著東西呼拉拉地離開,門口很快安靜下來。
魏聞東過去坐在宋幼湘身邊,等看到那些信的時候,他就知道宋幼湘的狀態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凝重。
信封上知青的名字宋幼湘認識,但這些寫信的知青,她有大半是不認識的。
但他們都是牛頭山公社及周邊,留在農村的知青。
他們或是因為在當地成家,舍不下家庭和孩子,或是因為高考失利,沒有機會回城,或是……回了城,卻發現偌大城市沒有落腳之地,又被迫回到農村。
他們是一群被遺忘的人。
寫這封信的起因,是因為一位知青想要離婚回城,但被多方阻攔,其間孩子得了腦膜炎,婆家怕她跑掉,拒不肯讓她帶孩子去醫院的事。
「孩子沒事吧?」魏聞東皺眉問道。
宋幼湘放下信,揉了揉眉心,「孩子已經被送去了醫院,但具體情況不知道。」
為什麼寫信到她這裡,大概是因為宋幼湘是他們那裡走出來,走得最高的知青。
同為知青,他們希望宋幼湘能替他們發聲。
「我先打個電話到鎮上的婦聯單位問問情況再說吧。」宋幼湘站起身來。
這些信既然已經寄到了她這裡,她肯定是要管的。
魏聞東沒說任何阻止的話,只是站起身來,打算陪宋幼湘一塊去。
「婚姻問題我不太好插手,但很多問題的根源,還是因為地方上太窮。」宋幼湘回憶裡信上的內容,忍不住嘆氣。
確實有窮則思變,但更多的是窮極生惡,窮生懶惰,窮到不思進取。
宋幼湘看信,不光是看到各位知青面臨的困境,還看到他們字裡行間的糾結和矛盾。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們不會寫這樣的信。
「咱們鎮上,已經是不錯了。」魏聞東想了想以前公社什麼樣,再想想這兩年回去什麼樣,忍不住想說句公道話。
宋幼湘點了點頭,但知青的身份不一樣,還要考慮到他們的心理。
同為知青,那麼多人返城,考上大學的,招工回城的,家人讓出工作的……唯獨他們因為種種原因被留下。
「不管你想做什麼,只管去做。」魏聞東表明自己的態度。
宋幼湘看他一眼,沉重的心情因為他的話放鬆不少,「是有一些想法,但還需要調查商量才好做決定。」
電話打去鎮上,接電話的常主任,是以前宋幼湘的老領導。
寒暄過後,聽到宋幼湘問起鎮上下屬大隊知青的事,常主任很快叫來婦聯幹部瞭解情況。
得知孩子差點因為爺爺奶奶的愚昧耽誤治療,常主任氣得不輕。
「你放心,這事我們一定會重視,不會置之不理。」常主任把責任攬到肩上。
跟常主任這邊講完電話,宋幼湘又給食品廠當上管理人員的知青打電話。
江興文現在是食品廠質監部的主任,是第一批考進食品廠的知青之一,恢復高考的時候,他因為年紀無法參加高考,但一直沒有放棄學習。
也是因為他一直堅持學習,向宋幼湘等人看齊,才能在眾職工之間脫穎而出。
接到宋幼湘的電話,江興文非常高興,對宋幼湘安排的事義不容辭。
「行,我這兩天抽時間去走訪一下,確認好情況後再跟你匯報。」
雖然宋幼湘已經不是廠領導,但她在每一個食品廠人的心裡,都是當之無愧的大領導,說話管用。
把工作交給江興文,宋幼湘才和魏聞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