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看熱鬧的人,自是沒注意,但周青青旁邊的聶勁,是個長得冷硬粗獷,心思卻細膩的男人,他很快就覺察這男人的眼神實在有些不對勁。
聶勁皺了皺眉,湊上一步小聲道:“小姐,還是我來吧。”
周青青搖搖頭:“我自己來就行。”但撇到右側男人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太滿,便改口低聲道,“我要是輸了你再上。”
她聲音雖小,但旁邊那男人卻聽得清楚,他輕笑一聲,戲謔道:“這兩位兄臺可想好,我只同你們其中一個人比試,我若贏了就把這些標靶拿走,可沒什麼興趣再比試一回。”
這語氣一聽就是故意為之的刁難,周青青噎得怒目圓睜,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卻只是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除了那雙意味不明的眼睛,虯鬚下的表情一點也看不出。
依著周青青的脾氣,若是在金陵遇到這種人,她斷然不會忍氣吞聲。可這是別人的底盤,她初來駕到,頂著個和親公主的身份,鬧不得事兒,只能惺惺作罷。於是沒好氣道:“沒問題,我跟你比就是。”
男人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意思是讓她先來。
周青青輕哼了一聲,捏起一枚小刀,對著前面那被射得千瘡百孔的她爹,投擲過去。不偏不倚,正中靶子中央,她爹的鼻頭上。
周圍本來小瞧這矮子少年的西秦大漢們,立時拍掌叫好,對她刮目相看。人不可貌相,他們西秦果真是臥虎藏龍人才濟濟。
周青青對著讚美無動於衷,扔完朝旁邊男人看去。那人一直側頭看著她,目光灼灼,放肆不已。若不是因為周青青覺得自己這身黑臉粗眉的打扮,不論是作為女子還是男子,都不是那麼好看,或許她都要誤會這人是對自己有什麼歹心的登徒子。
被人直矗矗地注視,當然不是什麼美妙的體會,尤其還是這麼個大塊頭的虯鬚蠻子,周青青完全更是不爽,對上他的視線瞪回去,冷聲提醒:“該你了!”
她自以為兇狠的眼神,對男人來說,完全不以為然,他輕笑一聲,目光仍舊淡淡睨著她,手上的飛刀,卻冷不丁飛了出去。就這樣漫不經心的一擲,那小刀竟然也落在了靶心上,與周青青剛剛那一刀,不分伯仲。
看熱鬧的人,鼓掌叫好聲更大。
周青青氣得銀牙一咬,再次揮起一枚小刀認真瞄了瞄她爹,投擲過去。怒氣並未影響她的發揮,這一刀仍舊是直中靶心,比上一把更加精準。
周圍的人拍手叫好之餘,不由得將期待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但這男人似乎完全不在意,甚至目光還放肆地在周青青身上流連,仍舊跟上把一樣,只用餘光瞄了眼標靶,手一抬輕飄飄一揮,小刀再次落在靶心,又是跟周青青一模一樣的位置。
周青青抹黑的臉都被慪白了。
接下來幾發,她例無虛發,刀刀命中。男人自然也是一樣。不過這人明顯就是故意為之,周青青射中靶心,他也就射中靶心,周青青稍微偏離一分,他也就偏離一分,總之就是分不出個高下。
最可氣是,他目光多停留在周青青身上,每一把都投擲得漫不經心。旁邊圍觀的市井莽夫看不出來,以為兩人真是勝負難分,周青青卻是知道這人根本就是遛著她玩兒。
這種被對手如此輕視的經歷,周青青只覺得喉頭一口老血都快被激出來。
她爹被人當靶子射來射去羞辱也倒罷了,她想為他討回公道,卻變成了自取其辱。早知如此,就該讓聶勁出手。她逞這個能蛋幹什麼?
此時只剩下最後一枚飛刀,周青青深呼一口氣,認真瞄準靶子,再利落投出去,又是一記漂亮的靶心。
旁邊男人歪頭看著她,輕笑一聲,抬手正要投擲出手中餘下那隻飛刀。忽然人群一陣湧動,原來是有人從後頭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