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的主帥。於是西秦大軍步步逼近,南周將士節節敗退,到了去年入冬,西秦幾萬雄獅跨過中原,直逼蘄城。
金陵城中五歲稚兒都知,蘄城一破,金陵也就危在旦夕。
孰料,西秦兵臨城下,蘄城守備正要咬牙殊死一搏時,西秦那位主帥,一路攻無不克的武王秦禎,忽然對南周提出議和。
蘄城可憐的守備和他一眾殘兵敗將,頓時喜極而泣,屁滾尿流,當夜快馬加鞭給金陵送報。
金陵城的當朝天子永光帝,聽到這訊息,比蘄城將士還歡喜,立時御筆親書,派了自己那位閒散皇弟,去蘄城簽訂議和盟約。
這閒散王爺本來還疑心有詐,裹著一身貂毛去得時候提心吊膽。哪知人家西秦是誠心議和,盟約簽訂,便退兵西去。弄得戰戰兢兢的王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周青青想,林伯說的沒錯,西秦興許就是中了哪門子邪,才主動議和。她身為女兒家,也知用兵打仗乘勝追擊的道理。南周這幾年被打得兵敗如山倒,西秦大軍再一鼓作氣,破蘄城渡大江,繁花似錦的金陵城如今恐怕已經易主。
但西秦主動握手言和,這場來得突然又詭異的蘄城之盟,無論對南周朝廷還是尋常百姓,總該都是件天大的喜事。
周青青搖頭笑道:“既然西秦主動議和退兵,許是也厭倦了征戰,想必一時半會也不會再跟咱開打。”
思及半年前,聽聞西秦大軍一路東進,金陵淪陷不過是早晚的事,她還尋思著自家身為皇室宗親,雖然家道中落多時,但定西郡王這個名號猶在,只怕城破之後,他們一家上下難逃厄運,或許該提前找個深山老林,先躲起來再說。
她還沒得及帶著幾個蘿蔔頭躲,打得正凶的仗停了,像是放了個啞炮,生生嚇了你個半死,但最後竟然什麼都沒發生。
老掌櫃又吸了口旱菸,堆著滿臉褶子,笑道:“希望承縣主吉言,讓咱南周百姓多過幾年安穩日子。”
周青青也笑。
正在此時,米鋪門口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小丫頭,同周青青長得有幾分相似,不過因著年歲尚小的緣故,眉眼間還帶著一絲稚氣。
周青青正要斥責她跑去了哪裡,小姑娘已經喘著氣開口:“姐,街上來了好多西秦人,聽說是來同咱南周求親的。”
這便是周青青的嫡親妹妹周香香。小姑娘年方十三,正是天真好奇的年紀,剛剛姐姐收鋪子租錢時,她聽到街頭有不尋常的動靜,一溜煙跑去看熱鬧。
周青青秀眉微蹙,外頭緩緩的馬蹄同車軲轆的聲響,傳至耳畔。她被妹妹拉著在米鋪門邊。兩人探著半個身子,往外頭看。
浩浩蕩蕩一支騎兵馬隊遙遙從街頭走過來。前後是幾十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將士,均著西秦鎧甲裝束。西秦人本就多生得高大粗獷,這一行人更是顯得氣勢威嚴。
那馬隊中間是拖著十幾個大紅木匣子的馬車,經過長途跋涉,已經染上了一絲灰濛濛的痕跡。
道上金陵百姓聞聲,早就自動朝兩邊散開,惶恐又有些好奇地躲在邊上看個究竟。
周香香一副見錢眼開的小模樣,嘖嘖道:“姐,那些木箱子裡,不知道都是些什麼寶貝?西秦武王可是他們西秦的戰神,這聘禮肯定貴重得很。”
周青青敲了一下她腦袋,隨口問:“你聽誰說是西秦武王來求親的?”
周香香摸了摸後腦瓜,道:“宮裡的安公公啊,前天他上街給靜安公主買水粉,我撞見他聽說的。”
周青青暗歎一口氣,想當初她爹在世時,她們姐妹也是宮中常客,年齡相仿的幾位公主,也算是她們的手帕交。從前周香香從宮裡得到什麼訊息,必然都是靜安公主親口告訴她,如今聽到什麼軼事,卻只能從個出來買東西偶遇的公公口中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