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內能稱王爺的,少說數十人,別說是抓人辦案,就是入朝問政,都微乎其微,整日不過是驕奢淫逸歌舞昇平。現在看來,西秦當初退兵議和,當真是撞了邪才對。
她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酒,但仰頭喝下時,才想起是酒不是茶,一時未防備,嗆了好幾下。她悻悻放下瓷杯,開始思忖自己這個新婚王妃,是該等著自己那大鬍子夫君回來,繼續未完成的洞房,還是不管不顧先睡一覺再說。
猶豫半響,她最終還是覺得做一個恪守本分的王妃,等著秦禎歸來再睡。
臨近子時,周青青坐在桌邊,昏昏欲睡,外頭終於有腳步走近的動靜,她本來平靜的心,止不住驀地提起來。她自己都有點不懂,秦禎又不真是修羅閻王,她作何要怕他?
想罷,她重重舒了口氣,起身走到門邊,努力彎起嘴角,做出一個賢惠溫柔的王妃模樣,將門開啟,但下一刻,她本來就不自然的笑容,生生凝固在了嘴角。
原來來人並非秦禎,而是馮大將軍。
馮蕭沒料到她會忽然開門,面上也怔了怔,但很快反應過來,躬身作揖道:“王爺讓屬下來給王妃傳話,他今晚審犯人,不回來了,讓王妃自己早些就寢。”
周青青頗有些尷尬地訕訕一笑:“有勞馮將軍了。”
說罷,將門闔上。
等她訥訥地走回到床邊,驀地像是反應過來,忽然用力將自己摔倒在床上,抱著薄被歡快地滾來滾去。
去他孃的洞房花燭,秦禎最好永遠不回來。
因為秦禎送給他的這份新婚大禮,周青青所有提心吊膽和不甘不願都煙消雲散,一覺睡得昏天黑地,到了早上王府裡的婆子來敲門,方才悠悠轉醒。
周青青迷迷糊糊睜眼,聽到外頭老嬤嬤的聲音,坐起身目光瞥到床上的一塊白絹布,驀地驚醒。她想了想,忍痛將手指咬破,塗了兩滴血跡在那布上,又塞進床被之下,惺忪著眼去開門。
那老嬤嬤給周青青請了安,便去收拾床被,看到那沾著血跡的白絹,無聲笑了笑,拿起來攥進手裡。
她整理好床鋪,攥著白布退出門,走到小院外,恰好撞到回府的秦禎,行禮後,有些疑惑道:“王爺怎的這麼早就出門?”
秦禎一夜未眠,此時睏倦得厲害,隨口道:“昨晚去牢裡辦案,今早才回來。”說完才瞥見她手中沾著血跡的白布,瞭然地笑了一聲補充道,“洞房了才出去,當真是困得厲害,待會讓人送了早膳,就別讓人來擾我。”
老嬤嬤嘿嘿笑了笑,正要躬身退下,秦禎卻伸手拿過她手裡的白絹:“我這裡不是皇宮,用不著弄這些。”
秦禎爹孃早逝,十幾歲就開府自立門戶,但常年在外帶兵打仗,在府中的日子極少,王府下上女眷寥寥,這老嬤嬤是他奶孃,府中上下都是靠她打理,王府裡的規矩也是用的她那一套,包括王爺大婚各種繁雜之事,也都是她一手操辦。
奶孃見秦禎拿了那絲絹,只當他自己留著做紀念,也沒放在心上,只軟聲叮囑:“那王爺回房好生休息,我讓人送早膳來。”
秦禎點點頭,勾著唇朝房內走去。邊走邊看著手中那帶了幾點血跡的白絹,然後攥在手中,無聲笑了笑。
推門時,門恰好從裡面開啟,周青青的貼身丫鬟碧禾,端著一盆洗臉水出門,看到他,跟老鼠見了貓一般,結結巴巴道:“王……王爺……”
也不等秦禎應話,已經低著頭哆哆嗦嗦走了。
秦禎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大鬍子,心道:有這麼嚇人麼?“
周青青見他進門,趕緊迎上來,勾起大大的笑容,溫柔道:“王爺昨夜忙了一宿,想必是累得厲害,快好好休息,免得累壞了身子。”
秦禎看著她笑了笑,一把將她拉進自己懷裡,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