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呢?”婉琳不解的問。
“不要再把我看成小孩子!”子健大吼了一句。
婉琳被他這聲大吼嚇了好大的一跳,接著,一種委屈的、傷心的感覺就排山倒海般的對她捲了過來,她跌坐在沙發裡,怔了兩秒鐘,接著,她從脅下抽出一條小手帕,捂著臉,就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子健慌了,他走過來,拍著母親的肩膀,忍耐的、低聲下氣的說:“媽,媽,不要這樣,媽!我沒睡覺,火氣大,不是安心要吼叫,好了,媽,我道歉,好不好?”
“你……你大了,□柔……也……也大了,”婉琳邊哭邊說,越說就越傷心了。“我……我是管不著你們了,你……你爸爸,有……有他的事業,你……你和□柔,有……有你們的天地,我……我有什麼呢?”
“媽,”子健勉強的說:“你有我們全體呀!”
“我……我真有嗎?”婉琳哭訴著。“你爸爸,整天和我說不到三句話,現……現在更好了,家……家都不回了,你……你和□柔,也……也整天不見人影,我……我一開口,你們都討厭,巴不得逃得遠遠的,我……我有什麼?我只是個討人嫌的老太婆而已!”
“媽,”子健說,聲音軟弱而無力。“你是好媽媽,你別傷心,爸爸一定是有事耽擱了,事實上,我和爸爸分開沒有多久……”他沉吟著,跳了起來。“我去把爸爸找回來,好不好?”
婉琳拿開了著捂臉的手帕,望著子健。
“你知道你爸爸在什麼地方?”
“我想……”他賠笑著。“在雲濤吧!”
“胡說!”婉琳罵著。“你回來之前,我才打過電話去雲濤,張經理說,你爸爸今天還沒來過呢!”
“我!我想……我想……”他的眼珠拚命轉著:“是這樣,媽,昨晚,有幾個畫家在雲濤和爸爸討論藝朮,你知道畫家們是怎麼回事,他們沒有時間觀念,也不會顧慮別人……他們都是……都是比較古怪、任性、和不拘小節的人,後來他們和爸爸一起走了,我想,他們準到哪一個的家裡去喝酒,暢談終夜了。媽,你一點也不要擔心,爸爸一夜不回家,這也不是第一次!”
“不回家也沒什麼關係,”婉琳勉強接受了兒子的解釋。
“和朋友聊通宵也不是沒有的事情,好歹也該打個電話回家,免得人著急呀!又喜歡開快車,誰知道他有沒有出事呢?”
“才不會呢!”子健說:“你不要好端端的咒他吧!”
“我可不是咒他,”婉琳是迷信的,立刻就緊張了起來。
“我只是擔心!他應該打電話回來的!”
“大概那個畫家家裡沒電話!”子健說:“你知道,畫家都很窮的。”
婉琳不說話了,低著頭,她只是嘟著嘴出神。子健乘此機會,悄悄的溜出了客廳。離開了母親的視線,他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站在門外,他思索了片刻,父親書房裡有專線電話,看樣子,他必須想辦法把父親找回來。他走向父親的書房,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個人猛然從沙發中站起來,子健嚇了一跳,再一看,是□柔。他驚奇的說:“你在爸爸書房裡幹什麼?”
□柔對牆上努了努嘴。
“我在看這幅畫。”她說。
他看過去,是雨秋的那幅《浪花》這畫只在雲濤掛了一天,就被挪進了父親這私人的小天地。子健注視著這畫,心中電光石火般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父親一夜沒有回家,昨夜雨秋和父親一起走出雲濤,雨秋的畫掛在父親書房裡,他們彼此熟不拘禮,而且直呼名字……他怔怔的望著那畫,呆住了。
“你也發現這畫裡有什麼了嗎?”□柔問。
“哦,”他一驚。“有什麼?”
“浪花。”□柔低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