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恢復了靜默,百里凌風慢慢地轉回了臉,看向遠方黑暗中輪廓模糊的上京:“你很記掛皇兄罷,只有提到他,你的眼中才會有真切的笑意。”
秋葉白頓了頓,輕道:“嗯。”
她忽然間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那些因為烈酒蒸騰而起的無畏與恣意,在冰冷的風中消散而去之後,她才記起也許不該在他的面前說這些。
她索性轉了個話題:“是了,你的傷勢如何了?”
百里凌風輕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不記得問一聲了。”
話音剛落,他似覺得這般抱怨,很有點怨婦的意思,便又圓了一句:“這也是今兒我為什麼想要上來看一看上京的景緻的原因。”
說著,他用雙臂支撐自己坐了起來,但是不知是否躺久了,身子有些發硬,便又一下子跌了回去,好在秋葉白眼明手快,伸手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讓他半靠在自己肩頭。
陌生又熟悉的女子的氣息,讓百里凌風身形微僵。
他有些窘迫地微微別開稜角分明的俊顏,垂眸輕咳了一聲,強行將自己腦海裡的綺念給壓下去,示意秋葉白看向自己的腿。
她自然也察覺了他的不自在,也不多言,只順著他的示意看向他的腿,隨後竟發現……他的右腿竟然能慢慢地屈起了膝蓋。
雖然他的腿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額頭上也滲出了汗珠,彷彿渾身的力氣都集中在那一個小小的動作之上。
但是這已經足夠讓人驚喜了。
“凌風……你!”她梭然微微睜大了明眸,盯著他那一條腿半晌,心中滿是喜悅。
隨後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觸碰上他的腿,鼻尖都忍不住一酸:“你的腿能動了,太好了!”
脊髓神經受到損傷的人,從毫無知覺到麻木感,再到腿上能動是不同的康復階段,想要進階異常艱難。
如果腿上能動了,他的恢復便是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如果他的腿真的有問題,她這一輩子都會心懷愧疚,如果不是為了救了她,他也不會被砸碎的落石給壓成那副樣子
他亦鬆了一口氣,屈膝的腿一下子又似無力一般地放平了回去。
“你再努力一把,我相信你離站起來,重新回到沙場之上不會太久了!”秋葉白忍不住一把抱住他。
她真心的喜悅,也感染了他,讓他有些疑惑地問:“真的麼?”
畢竟他發現自己的腿能動了一下,確實非常激動,但這也是他這些日子以來不斷努力的結果,他不敢告訴別的人,自己日日夜夜都努力,只怕若是不成,反而讓身邊的人也跟著失望
她篤定地頷首,目光明亮而又激動:“是的!”
他激動地反手一把抱住她:“葉白!”
只是他才這麼反手一抱,臂彎之間那與尋常女子柔軟不同的輕盈柔韌的身軀,不盈一握的腰肢,讓他的身體自發地記憶起那次在城門下,兩人身軀被巨石壓迫得‘親密無間’的時候。
她的氣息、她胸前雪白的肌膚……還有她柔軟如花瓣的豐潤嘴唇。
蒸騰的酒氣彌散在彼此之間,讓他幾乎心神盪漾,無意識地收緊了保護她的手臂,眸色柔軟。
秋葉白沉浸在歡欣之中,也不曾注意到他的異樣,只是屋頂下忽然傳來了平寧焦灼的聲音。
“大人,首輔大人,您還在上面嗎……殿下還好麼?”
平寧在底下快跳腳了,明明是請首輔大人上去帶人下來的,不想這會子首輔大人上去之後,自己也蹲上頭不下來了。
秋葉白這才從激動中清醒過來,鬆開了抱住他的手臂,朝著屋簷下探出頭,朝著平寧爽愜地笑了笑:“呵呵……這就讓你家殿下下來,可是有個普天同慶的好訊息,快去準備一桌小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