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連同醉醺醺的張麻子,在手機電筒亮光的映照下,來到梁家。
梁大叔帶我們進入三樓,剛步入梁波房間內室,張麻子被人面瘡的異味燻得直大聲咳嗽,嘴裡直說著:“咋這個味兒,她梁叔,這屋子裡放啥啦?”
梁大叔默然無語地按下牆壁的開關,不太明亮的燈光下,床上是保持下趴姿勢,奄奄一息的梁波。
張麻子走上前去,仔細盯著梁波的臉,辨認出竟是梁波,他嚷著:“咋,咋是梁波?我的孩呢,你咋弄成這樣了,這是咋搞的?”
我掀起梁波汙濁的衣衫,人面瘡暴露在眾人眼前。
那塊紅腫、流膿的碗口大小的瘡,滋生著嘬嘬頭髮,看上去滲人無比。
張麻子抹起眼淚:“這伢子怎麼染上這怪病了,這人的身上咋長這麼嚇人的瘡呢?她梁叔,可請過大夫,就不能手術割掉嘛?”
我搖搖頭:“這可不是普通的病症,即使醫療手術後,還會再長。無法清除。”
張麻子瞠目結舌地望著我:“那是啥緣由呢?”
我不作聲,拿出法鏡,對準人面瘡,口中低聲道:“現!”
隨著瘡面的頭髮緩慢轉動,一個人的側顏逐漸呈現。
嚇得張麻子往牆邊一個坐墩,我端著鏡面,保持直射的姿勢。慢慢地,一張女子的臉已全然顯現。
她瞪大雙眼,瞳仁充著絲絲血色,嘴咧成詭異的弧度,目光深沉、怨毒。
“張大叔,麻煩您看看這裡。”我示意因醉意和害怕,導致身子癱軟的張麻子道。
他伸過腦袋勉強瞅了一眼。
人面瘡上的陰靈,看到張麻子的一刻,竟然兩眼滴著血淚,咧開大嘴,發出陣陣刺耳的哭聲!
這哭聲難以形容,像孩童哭鬧般大聲嚷著,但我們只聽得“哇哇”伴隨著拉破風箱的聲音,刺耳無比。
張麻子靠得近,準確看清人面瘡上的臉。
他嚇得往後跌出幾步,聲音因驚嚇變得十分滑稽。
但是我還是聽見他說道:“二,二丫……我的媽呀!”
他一轉身,連打兩個趔趄竟向門外奔去,一路鬼哭狼嚎地竄下了三樓,梁大叔急忙走出房間去瞧,見張麻子竟已逃出了院落的大門,隱沒在黑夜裡。
自此,我能確定人面瘡裡的怨靈,是張翠萍,床上的梁波被怨靈起伏的情緒牽引,身體劇痛不已,額上凝結豆大的汗珠,嘴裡發出陣陣虛弱的呻吟。
今夜只可到此為止。我朝人面瘡拋灑糯米,蘸過黑狗血的糯米猶如顆顆小而堅硬的子彈,打得人面瘡哀嚎兩聲,那張人臉慢慢旋轉,慢慢隱在了人面瘡裡。
我示意梁大叔和齊相宇離開,又輕聲安撫了梁波兩句,遂與他們一道步出房門。
“娃,我伢子背上咋,咋會長那張家死去的二丫頭?”梁大叔惶然地問我,面色伴著心痛和驚懼。
我嘆息一聲:“梁大叔,這事還得張家才能說得清,你們別急,待明日我回來再去找他們。”他默然點頭:“謝謝你了,孩子。”
夜已深,齊相宇送我到房間門口。語帶嘆息道:“閔師父,這次,感謝你讓我長了見識。”
我也微微笑著:“齊同學也很不錯,膽量是超乎尋人。”
翌日清晨,彭嬸子的身體已基本恢復,熱氣騰騰的早餐已置上桌。
昨夜躺下以後,腦海中盡是人面瘡的事情,昏沉沉地睡去已不知什麼時候了。感到有些頭昏腦漲,黃雪嬌有護身符和八帝錢傍身,從氣色看來,休息得還可以。
齊相宇的精氣神也還好,雖出身藝術名門之家,但不論是專業刻苦程度,還是生活適應能力,他的韌性大大出乎了我意料。
去灶屋問候了彭嬸子兩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