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塑入木石之間,締造了出人間煉獄一般的情景還在眼前。
秋葉白看著他眉宇之間那股高華廣淨,他周身那種飄渺的氣息,讓人直想跪伏在他腳下,她心中忽然生出一點子疑惑來。
元澤,似乎真的不像尋常不懂世事的小和尚,他雖然那平日裡懵懵懂懂的,但是一旦涉及到佛法,他就全然似變了一個人,而且那些理論雖然聽著荒謬,但是卻算不得全無道理,顯教畢竟是自天竺傳入以後,早已經過無數人的改良,方才是瞭如今這種模樣。
而元澤的教旨,讓她想起那些理論甚至非常吻合佛教發源地的原教旨,具備更深奧和特定的宗教內涵。
比如密宗或者甚至更早的天竺婆羅門。
但是……
她想了想,忽然彷彿漫不經心地問:“那麼你呢,你可曾經食過人?”
元澤聞言,看著她微微一笑,平日純淨的聖潔銀灰色眸子此刻有一種奇異迷人神秘光澤,彷彿一片美麗卻冰涼月光之海:“小白施主覺得貧僧有沒有呢……?”
秋葉白靜靜地和他對視了片刻,心中莫名地生出一股寒意來。
空氣裡籠罩著一層莫名地冰冷詭譎的氣息,直到元澤忽然轉過臉,垂下眸子,捏著手裡的念珠,輕笑了起來:“小白施主不必憂心,你是那麼珍貴的食材,貧僧當然不會隨便吃掉你呢。”
秋葉白看著他,半晌,微微眯起眸子,伸手擱在他的下巴邊上,慢條斯理地用指腹掠過他的唇角,淡淡地道:“若是你哪日能吃了我,盡不必客氣。”
若是沒有用到成為別人盤中餐的地步,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元澤略微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眸光微涼,卻很是認真:“真的麼?”
她眼角微挑起一個漫不經心的弧度,輕笑,:“人生得意須盡歡,仗劍掠酒破敵虜,歸來醉臥美人膝,皆吾所愛也,如果是被元澤這樣對食物充滿敬意的大美人吃掉也不錯的死法之一。”
她從跟著師傅踏入江湖的那一日起,就對怎麼個死法沒有太多計較,牡丹花下死,倒也不錯。
元澤看著半靠在船邊,姿態閒適的年輕人,冰涼的河風吹拂起對方滿頭烏黑髮絲,有些散落的髮絲略顯凌亂地掠過那張秀逸無雙的臉,卻愈發地顯出對方眉宇之間那種清風流雲一般的放縱恣意來。
他看得略微有些迷惑,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竟然難得沒有避開秋葉白輕薄自己的手,輕輕頷首:“貧僧記得了。”
只是彼時,秋葉白並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是真的——牡丹花下死,‘葬身’元澤口中,但卻是另外一種風流‘死’法。
而元澤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真的會‘吃’了秋葉白,但卻是另外一種新奇的‘吃’法,滋味妙不可言。
而此刻,兩人想的‘吃’法,倒是最正常和最驚悚的那種。
總之,佛嘆曰,皆緣也——孽緣也。
此乃後話。
只說此刻,周宇看著那兩個人,楞了好半晌,才別開臉,心中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那些驚悚的對話,讓他覺得匪夷所思,更讓他再次見識了從來沒有見過的秋葉白,帶著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豪氣和恣意灑脫,有一種刀鋒一般的凜冽,快意恩仇。
而他甚至不知道大人和元澤到底在說什麼,在打什麼機鋒。
他曾經說過要引大人為知己,而那一刻,他覺得月光下那兩個人之間,似籠罩有一種詭譎的氣霧一般,將他們與旁人隔絕開來,讓人無力也無從插足。
接下來的旅途倒是一路順利,也沒有人再多話,也不知道繞過了幾個漩渦,避開了多少礁石,轉入了幾個洞,一邊搖櫓的老鷓鴣忽然道:“好了,到了,就是這裡!”
秋葉白立刻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