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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逢君識光彩

一日後抵達華陽城。

走進城門,才知曉那車伕所言還是太過含蓄。

街頭往來的遊俠比當日蒼石城中更多數倍。城內許多百姓都自發身著素衣,在門前掛上白燈,以作哀悼。隔不上兩條街,便能看見有人跪在地上燒紙。滿城空氣都飄著一股紙灰的焦糊味,耳邊最頻繁的便是低低的悲泣聲。

宋回涯一路快步直奔謝府門前,遠遠已能望見一群徘徊在附近不散的少年俠客。

這夥人該是慕名而來,又無喪貼不得入內,便在附近碰碰運氣,看能否藉此目睹一下武林各大豪俠的風采,以窺江湖深淺。

是以有人衣衫襤褸,有人綾羅綢緞,彼此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面上全是初出茅廬的懵懂跟稚氣,倒是壯了此間聲勢。

至於他們說的什麼,宋回涯已無心去聽了。

宋知怯大張著嘴,緊緊抓住師父的手。瞧這民心所向,都有些懷疑誰才是真正的惡人。

宋回涯對謝仲初死於誰手是不在意的,來前只擔心那老賊是在使金蟬脫殼,想在事情蓋棺定論前探個究竟。

可真親眼見到這浩蕩恢弘的陣仗,不由想起師父、師伯故去時不留山上的冷清寂寥,素來沉穩的心境跟著翻起場驚濤駭浪。

最盛的不是憤怒,而是譏諷。

——陰邪當道,湛溺太陽,日光毀缺,誑時惑眾。

這天下的正與邪,黑與白,莫非真能憑一身虛假的莊嚴衣冠顛倒過來嗎?!

……十年之後,若成名者還是這幫豎子草寇,或許真能叫這些鼠輩小人坐穩高臺。

思及此,宋回涯胸口的鬱憤便不斷滋生,好似木鋸刃上那凹凸不平的尖齒,腳下來回地踱步,想將這幫人冠冕堂皇的面目,帶到天光下磨個粉碎。

一腔戾氣正暴烈橫生時,耳後倏然傳來一陣風聲。宋回涯偏了下頭,兩指夾住一枚銅錢,抬眼望去,就見梁洗靠在對面的二樓窗臺上,無精打采地朝她揮了下手。

宋回涯摩挲著手心銅錢,指腹粗糙的質感叫她迅速冷靜下來,領著徒弟走進一旁客棧。

梁洗萎靡不振地坐著沒動,嚴鶴儀比之上次倒是熱情不少,跑來替二人開門,笑呵呵地招呼道:“宋大俠請進。”

宋知怯一

() 尾魚似地從邊上溜了進去,爬上椅子,老成地敲了敲梁洗面前的桌案,問:“你怎麼了?”

梁洗悵然嘆氣。

“謝仲初怎麼忽然死了??”宋回涯坐在她對面,開門見山道,“是你殺的?”

梁洗搖頭,伸出一根手指,幽怨地指著她。

宋回涯迷糊道:“我?”

宋知怯見她心情不善,為逗她開心,誇張地叫好:“我師父那麼厲害!遠隔著十萬八千里就把人活活嚇死了?”

嚴鶴儀挽起袖子,兀自在一旁吃飯飲酒。

宋回涯對著她這半死不活的模樣委實有些手癢,捏得骨節清脆作響,挪開視線,問邊上人:“她怎麼不說話?闖進謝府的時候被人毒啞了?”

嚴鶴儀不遺餘力地嘲笑道:“嫉妒得幾日沒睡好覺,又實在嘴笨,罵不痛快,就憋成這樣了。”

宋知怯不解問:“嫉妒什麼?嫉妒他會死?”

嚴鶴儀說:“小丫頭,這你都不懂?謝仲初這種追名逐利的偽君子,憑著趨炎附勢,佔了個大俠的名頭。生前欺世盜名,引得眾星捧月,已夠叫人不痛快的了。死得還如此輕巧,死後又有累世盛名,梁洗日夜不可得之物,全落他頭上了。哪裡能忍得住這口氣?”

梁洗叫他說得心如刀割。

宋知怯聽出了他言語中的情真意切,問:“你跟那個老頭兒也有仇啊?”

嚴鶴儀甩著手中扇子,冷笑道:“我最討厭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