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雁歌差點沒反應過來,還是顧承憶手快,拉了她一把。要不然就站在上頭當靶子了。只是這猛地拉一下,這幾天跪得痠疼的膝蓋更加疼得厲害了,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兒,還沒理順呼吸呢。那句萬歲萬歲萬萬歲,又差點讓她笑岔了氣,都已經蓋棺了,還萬歲呢……年五十七而終,六十還不到呢!
在她痛得胡思成想的當口上,顧應無開始宣廷詔,按景朝的規矩,這是皇帝對一干老臣的安排,老臣不留朝,一是為了替繼位人肅清障礙,二是示恩,讓該歸老的臣子安養天年。
只是這一規矩,多有人不喜歡就是了,有幾個原意安養天年的,巴不得在這朝堂上折騰到最後一口氣都嚥下去不可。
“……其有一世功榮耳,特賞二班老臣,榮晉保恩歸,……得文章華彩於天下,特賞俊臣李西木恩歸……”
前頭唸的大都是些不大不小的官員,聽到得人,有面無表情一臉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漠然,有的是一臉不相信,帶著不甘願地神色瞪大眼晴。嘖……顧雁歌輕輕晃了晃腦袋,這裡可正好是看世情百態的地方,皇帝就連最後要走了還要留下這麼一大題兒。
“……少壯從軍,中年建業,及至近車,功勳卓著,乃國之樑柱,世之雄才也……特賞津洲候,謝奉山晉津洲候,屬地津洲……”
津洲候是廷詔上的最後一個,這最後一句落下,整個殿臺上上下下都沒了聲兒。不少人悄悄抬起頭來看向津洲候的方向中,正在所有人都猜想津洲候會不會有什麼動作的時候,津洲候卻重重一拜,高呼道:“臣謝主隆恩……””
這一聲謝主隆恩,讓正待看情況的人又低下頭去。這一瞬間多少人的變了又變,顧在殿臺上頭頂著太陽看不太清楚,卻也清楚感覺到了下頭的氣氛變得跟走馬燈似的:“嘖,這場景、這視覺,歷史劇可拍不出來。”
這一刻,津洲候是再不想應也只能應了,這場面上也容不得他拒絕,拒絕了就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轉眼間,一道廷詔,讓多少曾經位極人臣者,重重地摔下了雲端。
其實算起來,津洲候算好的,好歹退在了王位上。異姓王可不是隨便能撿得來的,顧雁歌撇了撇嘴,她倒還想把人往好處想,遲早得被人賣了,不……也許該說已經被賣得差不多了。
**喃喃了句“人心不足啊!人心不足”,嘖,津洲候的**被慣大了更難滿足。
下午宣完了廷詔後,正式的大祭就開始了,大祭過後,就該擇吉日奉新皇登基了,到那時只怕又有一番天翻地覆。
“雁兒,待會兒過恪王府去,眼下府里正除塵迎大祭,有管家和娘在看著,咱們就不回府去裹亂了。”蕭永夜話是這麼說的,實際上卻是奔恪親王去的,眼下的場面,他們都還年輕,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打算。
顧雁歌也恰好是這麼想的:“正好我也想去府裡躲躲閒兒,你不說我還得拉你去呢,這兩日京城時辰 裡外外全在忙和著,咱們也只能回王府去偷個清閒了。”
顧次莊這小子眉眼一轉就跟了上來,他不是摸不清時局,是摸清了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小子機靈著吶。顧應無在後頭眯著眼晴,見顧次莊跟在蕭永夜和顧雁歌后頭,眼一挑也跟了上去。
瑞王爺在一旁乾著急,他倒是想跟過去,可他跟在人小年輕兒後頭太不像話了:“二莊,早點回家,父王和母妃還等你吃晚飯呢!”
顧次莊聞言呸了一聲,低聲喃喃著:“爺已經另立門戶,有日子都沒回府上吃飯了,老頭子,你不厚道。”
顧應無一巴掌就壓了上來,湊到顧次莊旁邊,勾肩搭背上演著哥倆好的戲:“二痴子,跟哥哥說說,你打算幹什麼去?”
“呸,你少來,你就比我大三天,別跟這哥哥、哥哥的。雖然你小子的鼻子比狗還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