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椅子靠背,位於高不可攀,就連那薄紗一般的雲層,都顯得如此廉價普通的這座朝天塔裡,望著透明的落地窗外,操著一口沙啞沉悶的聲音,感慨道:
“民眾抬頭看天的時候,只能望見密集的烏雲以及恐懼,還有在眼角里聳立的天樞塔,在羨慕感慨的同時,卻看不到我往地面延伸下去的視線。外頭的人想進來,而裡頭的人想出去,結果誰也看不到誰,誰的呼喊都傳達不到對方的耳朵裡——”
語氣緩慢又充滿知性,聲音充滿了威嚴,卻又令人心靜。
“好!這就是今天的感慨小段子,該想想新的法案啦,好想回到那時候籬下桑田的生活呀~”
唐突話音一轉,那沙啞威嚴的聲音,竟然滿載著嬉皮與輕佻,完全變了一種風格,不像是一個身居高位,有權有勢之人會有的輕浮態度。
蝶嘆了口氣,面無表情式的厭惡之容籠罩在面目上,從兩人重逢那天起,這種刻意浮誇的輕浮,本就與蝶的思維頻道搭不上邊,還有拋棄之仇緊跟其後,和解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我的天!我的女兒啊!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進來的時候敲個門呀!”
有為真的沒有注意到進來的蝶,剛才對著窗外有感而發,也都不是刻意裝的,他就是這樣一個頑皮,年近半百的小學生般的男人。
“門開啟時的聲音,按理說連嬰兒都能聽見,你的身體機能連幼兒都不如。”蝶毫不留情地將言語的刀刃刺向有為。
辦公椅咕嚕一轉,只見椅子上坐著頭髮半白的寸頭男人,臉上帶著皺紋,與剛才路過的伊萬相比,顯得尤為真實。左耳打了顆耳洞,脖子上圍著紅色的厚重圍巾。英氣之中夾雜著溫厚,雖然話語上聽起來輕佻且不靠譜,卻蘊含著讓人聽信的魔力。
“你沒有資格自稱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早在我兩歲的時候就亡故了。”
面對生父,竟平淡地爆出瞭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要是一般的家長親戚,早就拳頭巴掌一塊伺候了,修正這個連話都不會說的臭女兒。
然而大重有為卻拍著座椅的扶手哈哈大笑,從椅子上猛地站起身,就蝶的角度來看,一米九身高的男人,魄力十足,卻仍然無法撼動這個才一米六多點高的女孩。
有為厚實的黑色西裝,掩蓋不住他魁梧的身軀,想必閒暇之餘,經常鍛鍊身體,堅實的肌肉永遠不會背叛它的主人。
“多日不見,還是老樣子呢,對為父冷冰冰的,雖然我已經重複了很多遍了,我還是要說,我就是你父親,就算你我心存芥蒂,但我絕對不會放棄這個頭銜,以及責任,至死方休。”
被暴言相對,有為仍然沒有放下慈愛的面孔,全身上下散發出對蝶的愛意,兩腿歡喜地蹦跳著,調皮的身手,給人的感覺就是,他根本不是個快到50歲的中年人,而是放學回家的小學生。
“哼,你找我來,是為了說廢話?”
有為繼續挺胸大笑道:“這不是廢話!這是很重要的親情表現!”
“那我回去了。”
說完,蝶毫不依戀地,轉身就走,能在物理上擋住她的東西,在特樂依爾還沒存在過。
“真的好嗎?蝶?你花了幾小時的時間,長途跋涉來到這裡,難道就為了看我這老父親一臉嗎?哎呀,你果然還很愛我呢,我這老朽的心,感動不已!”
蝶邁出去的腳步停在了空中,戛然而止,毅然轉過身,怒髮衝冠,神似修羅,皺起的眉頭,可是百般的不情願,就像要在她的涼拌苦瓜裡頭,加入如一斤糖漿一般令她作嘔。
“有屁就快放。”
蝶下達最後通牒,有為也不再調皮,坐回到椅子上,結束了溺愛爸爸的狀態,表情轉變成了威嚴的模式。
“關於西區復興的計劃,我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