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沒有課,又遭遇了嚴重打擊,陳晴請了一天假沒去。
孫大力來去匆匆,表明的是重視,是我把你放在心上的姿態,他能做的有限,只有安慰,只有你有啥火衝我來吧的自我犧牲,其他的,必須靠陳晴自己面對,他只在家待了一夜,便回到黑縣。
週二一早,陳晴紅腫著眼睛,蠟黃著臉,對著鏡子,她想起《紅樓夢》中賈璉打完架後,看王熙鳳的感覺,自認為多了一份可愛。
帶著這份可愛和憔悴,陳晴上了班。她沒精打采上完兩個班四節英語課課,回到辦公室,發現同事們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孟老師的音樂課基本上都在下午,一上午她全程旁觀、旁聽了辦公室所有的閒話,趁人不備,孟老師貼緊陳晴耳朵,小聲說了幾句,陳晴一個激靈,拿起手機看,孟老師發來的影片,影片還是週五曾副校長髮給的補課影片,影片中,陳晴對著鏡頭循循善誘著學生。陳晴顫聲問,“哪來的?”孟老師擺擺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微信方式和陳晴聊著,“各個家長群都轉發了,許多家長的朋友圈也發了,不知道源頭,總之,你得罪誰了?”
補課不丟人,雙減之前,同事們之間還會互通有無,比如,在哪裡辦培訓班合適;我帶不過來的學生,你那邊能不能再接收一個?副課老師往往會嫉妒主課老師有課補,有錢賺。而好老師在學校的地位高,和同事的關係好,不僅由於在校做的那些事,還是老師們饋贈親朋的禮物。一家子只要有一個人當了老師,就會被打聽,“我家孩子xx科不好,你能幫找個一對一家教嗎?”陳晴這樣的明星老師是其他老師結交的物件;雙減之後,一切轉入地下,想找陳晴幫忙補課的,只能暗地裡打聽,刺探訊息時如刺探情報,陳晴回絕了不少,回絕本身就是得罪人的事;另外,她最近風頭太勁,又是競爭教導主任,又是評教壇新星,擠了、佔了一些人的名額,即便不佔,出這麼大風頭也招人恨,所以源頭?真的難以考證了。
動靜鬧得這麼大,學校不可能不管,曾副校長週五的意思是,陳晴以身體或其他原因打個報告退賽,這事兒就悄摸摸過去了。顯然鬧事的人沒打算就此打住,影片發的到處都是,舉報信以不斷重複的形式,在學校官方網站的論壇上一貼再貼,這不,前腳,孟老師的小話剛傳到位,後腳,陳晴就被曾副校長叫走,他說,按校方要求,陳晴需要在本週三下午的例行政治學習會上公開檢討,陳晴在曾副校長辦公室,伏在桌上又哭了一場,好在今天早上忙,她沒畫眼線,她敢於抬起淚眼和曾副校長四目相對,蠟黃的臉,紅腫的眼,如陳晴想象的楚楚可憐。
曾副校長出於憐香惜玉也好,出於平靜事態也罷,做起陳晴的思想工作,他先上了碗雞湯:“陳老師,振作點,誰的路沒有點磕磕絆絆呢?”
“不,我的坎坷特別多。”陳晴反雞湯第一名。
“你做個檢討,學校給個處分,所謂處分也就是公開批評,頂多一年不能評職稱,三年不能擔任校領導職務。”曾副校長如一個負責任又有良心的三甲醫院醫生,緩緩說出事情的最壞結果。
“曾校長,”陳晴特意省下一個“副”字,“學校的安排每一次我都尊重,哪一次,叫我帶皇親國戚,我沒帶?哪一次,別人中途轉出去的班,讓我接手,我沒接?濱湖分校初建,老校長一聲令下,是不是我孩子小,家遠,每天跨城上班,我也沒吱一聲?”
陳晴前兩天在朋友圈發了一張褲子島的照片,並題詞,“曾經、現在、未來”,就是發給學校各位領導看的,你們忘了褲子島旁、濱湖湖畔的陳晴老師嗎?以一己之力在分校草創時期扛起了英語教學的大旗!
“陳老師,話說到這份上,就沒意思了。”曾副校長脫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陳晴不提他幾乎忘了,陳晴現在帶的班情況比較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