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頭貼著橫批,門板貼著對聯,門心倒貼著福。
大年三十一早。
孫大力往沙發前一蹲,陳抗美熟練地往他背上一趴,“走!”孫大力為自己喊出一聲勞動號子,他穩穩地馱著老爺子站起來,壯壯和甜甜搶著幫姥爺拿柺棍,陳晴到樓下發動車,陳雨則在前方開路,先是開門,走在樓梯上,主要為了清理路人和路障。
沒有電梯,五層樓,一百二十二級階梯。
前不久,陳抗美做了個小手術,如今平地走路無礙,下樓梯仍舊艱難,這段時間以來,但凡出門,他都靠孫大力使蠻力背下樓。
“那爸爸,幾天下一次樓呢?”陳雨坐在陳晴專門租來的六座商務車上問,今天他們舉家回綠江老家拜年、走親戚。
“現在最多三天,老年大學書法課週一,詩詞課週四。”陳抗美答。
“瞅瞅姥爺!”陳晴自副駕駛座回過頭,指點壯壯,“姥爺手術恢復後,一節課沒缺!”
“姐夫真辛苦!”陳雨由衷的說。
“應該的。”孫大力目不斜視往前開,陳家,自陸援朝去世後,只有小姨子懂點事,自始至終,陳抗美沒謝過他一次,陳晴看來,他做什麼真的都是應該的。
“也祝你們新年快樂、學習進步!”陳晴最忙,拜年訊息從早上起來開機沒停過,這兩年流行影片拜年、語音拜年,她本著你怎麼來我怎麼去的精神,拍影片、發語音回得不亦樂乎。
“你就不能統一回復嗎?”陳雨被姐姐二十多遍新年快樂說得耳朵疼。
“學生們是統一給老師發的祝福嗎?”陳晴振振有詞。
陳雨閉嘴了,當老師,陳晴有一套。
只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這邊,她安慰一個差生家長,不要以名次衡量孩子的好壞,那邊對壯壯的壓歲錢如何管理提出幾點要求,其中一點包括這學期達到全班前五,全額歸還,全班十五,發百分之七十,全班倒數十五,全部扣除。陳雨隨口問:“壯壯,你們班多少人?”
“四十。”壯壯盤著他嶄嶄新的昆蟲化石,一盒一百零八個,陳雨特地從北京帶來送他的禮物,他愛不釋手。
陳雨摸摸他的頭,壯壯所在的中學是市重點,重點班現在不叫重點班叫旭日班。能進旭日,不僅靠壯壯小升初的優異成績,還考陳晴在教育系統多年的關係,但小學的成績是小學的,和中學的基本沒聯絡,小學時,壯壯屬於教師子女,在壽春頗被照顧,陳晴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盯著他學;上了初中,陳晴盯不到那麼遠,作業量大,壯壯凡事愛磨蹭的毛病暴露無遺,成為成績拖後腿的最重要原因,前幾天文老師補課時,說了和旭日班主任一樣的話,“壯壯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比如接話、小動作。”
陳晴絮絮叨叨說著,陳雨頻頻點頭聽著。
陳抗美開啟窗戶透透氣,一轉頭,對女兒們說,“要我說,一流的父母,什麼都不管,三流的父母才什麼都管!你倆長這麼大,成為各自領域的專業人才,我和你們的媽媽管什麼了?管什麼了?”
陳晴和陳雨對視一眼,時過境遷的委屈、時至今日的無奈、無法計較只好不計較,一切盡在不言中。
“對,爸說的對!”孫大力難得和岳父意見統一。
陳晴好奇,“對哪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是管鵬鵬管太多。”孫大力解釋岳父哪裡對。
“你的意思是?”陳晴看樣子要爆炸。
“壯壯再差還能差到哪去?本地人,有房,還不止一套房,就是收房租,就是去批發市場開個五金店,也不至於沒飯吃,至於三天兩頭為三分兩分吵得不可開交嗎?我們哥幾個、你也沒讀過大學,今天是少吃還是少喝了?”
孫大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