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學費這麼貴,我們家有這麼多錢嗎?”
媽媽暗中算了算:“去掉你弟弟下學期的學費,還差三千呢。”
我急了:“媽,離開學沒多少時間了,那怎麼辦啊?”
媽媽嘆了一口氣:“等一下去給你爸寫封信吧,他在煤礦都幹了半年了,掙的錢應該不止三千呢。”
我愁眉苦臉地說:“煤礦是一年一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媽媽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實在不行就叫他回家吧,聽說只要有事回家煤礦就給結工資的。”
我剛想回答,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若有苦無的哭聲。這聲音先是一個人的,但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哭的人也越來越多,好象整個村子都有人在哭。我大吃一驚:“發生了什麼事?”
媽媽焦急地說:“海燕,快去看看,可能是誰家死了人了,怪不得我這幾天右眼總是跳呢。”
還沒等我站起身,就見弟弟跌跌撞撞地跑進屋來,撲到媽媽床上哇哇大哭:“爸爸,爸爸,他,他可能死了!”
3.
我和媽媽立刻呆住了。媽媽一臉死灰死死盯著弟弟,幾次張開嘴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顫抖著聲音問弟弟:“到底怎麼回事?爸,爸他人在哪裡?”
弟弟邊哭邊說:“煤礦瓦斯爆炸,爸爸、二叔和三舅還有村裡很多很多人,們全被埋到地下了。”
聽到這裡,媽媽忽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我的人哪。。。。。。”便下意識地想下床,因為雙腿僵直,她一頭栽在地上,再抬頭時,額頭己流出鮮血。我和弟弟此時也管不了她頭上的血,雙雙撲在她懷裡,放聲大哭。
整個村莊和我們家一樣,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中。雖然還沒有明確傳來死訊,但我們那兒很多青壯年男人都在煤礦挖煤,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瓦斯爆炸井下的人幾乎無生還可能的。
我們村裡的人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孩子。未婚女孩和男孩如不能繼續讀書,大多到江浙廣東一帶的工廠打工。結婚後,女人便留在家裡帶孩子、照顧老人,男人則到很遠的煤礦上挖煤或到建築工地做苦力。因為挖煤和做苦力的錢比在工廠打工的錢要多一些。
這次和爸爸同一口井裡挖煤的,全都是我們村的人。
當天下午又有訊息傳來,我們村並不是所有人都在那口井裡,還有四個人是在另一口井的。於是我和媽媽弟弟便又生出一線希望來,希望我爸是那四個人中的其中一個。村裡很多人家和我們有同樣的想法,於是哭的人少了,希望和焦慮的氣氛又瀰漫在村子上空。於是,全村的老人、婦女和孩子都從家裡出來站到了村口。我們憂傷地望著唯一一條通外村外的大路,無限期待又無限痛苦。
其間不時有各種各樣的訊息傳來,直到第三天中午,還沒有得到確切的訊息。
忽然,剛才還驕陽似火的天下起了毛毛細雨。但沒有人回家,因為有訊息說,今天煤礦裡可能會有人回來。
雨越下越大了,我正要扶媽媽回家,人群一下子騷動起來。接著便是一個小孩歡叫起來:“爸爸,我爸爸回來了!”
我們趕緊往大路上望去,雨中真的有四個人影向這邊走來,每個人的手裡都提著一個大大的尼龍包。好象很輕,又好象很重。四個人中有我的二叔。我和媽媽、弟弟趕忙跑到二叔身邊,向他打聽爸爸的訊息。二叔和其餘三個人一樣,身邊很快聚集了很多親人。
我媽顫聲問:“二弟,你哥呢?”
二叔的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哽咽著說:“嫂子,哥哥他跟我一起回來了。”
4.
說完這話,二叔下意識地按緊他手中的尼龍包帶子。我的目光不由向那個尼龍包望去。這包很大,二叔背的尼龍包上面印著紅白相間的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