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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過去,湊錢把他送回家的。最慘的是,堂哥還沒結婚,現在連走路都要扶著牆,一點活都不能幹,簡直是廢人一個。”

宋小帥也附合道:“就是就是,前段時間我們村也有一個女孩,連加了兩個通宵,整個人都迷糊了。剛走出廠門就一頭鑽進車輪子底下,被軋得沒有一點人形。家裡人要和廠裡打官司,廠裡說了,她是下班時間出的事,再說出事地點也不在廠裡,只是象徵性給了幾千元安葬費。”

顧斌憤恨地說:“到外面打工,沒有一點安全保障。聽那些在外面做建築工、煤礦工的人回來說,吃的都是專門的‘民工米’,做成的米飯發黃發硬,有一股黴味,吃那種米飯是不能嚼的,要直接吞下去,否則一嚼就嚼出砂子,磣牙,根本吃不下去,吃不下去就不能幹活。菜吧,不是白菜羅卜,就是羅卜白菜,這些菜還都是下午到菜市場撿的,菜裡一滴油都看不到。我表弟以前從來不吃肥肉,去年才出去做建築工,春節回來,連吃了兩大碗肥肉片子,把我小舅母都心疼死了,那生活真是豬狗不如。所以啊,我是不會出去打工的,於其到外面被人看低,不如在家裡做我的農民!”

我反駁道:“話也不能這樣說,打工仔打工妹中也有成功的。我以前在一家電子廠,就有一個課長,文化很低,從普通員工做起,後來做到課長的,一個月可以拿到三千多元呢。你們在家販賣死雞死鴨,能做到課長嗎?一個月能拿到三千多塊錢嗎?”

宋小帥冷笑道:“那我問你,他從普通員工到課長經過多長時間?真正打工的人中,象他那樣成功的人能有幾個?”

320。

我想了想說:“如果不走捷徑,普通員工要想升做課長,最少要經過七、八年,而且幸運兒是鳳毛麟角的。如果都去做管理者了,誰去做一線工人?象我以前所在的服裝廠,有近萬人,但真正從一線工人坐到辦公室的少之又少。這部分人大多數是在服裝行業滾打摸爬了好多年,即便這樣,如果沒有關係僅靠自身的努力,也是很難出人投地的。”

宋小帥毫不客氣地打斷我的話:“雖然我沒讀過大學,但我也知道機率,當機率小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不要總拿極少數的成功案例來說事,這些成功案例,和龐大的底層‘農民工’相比起來,是可以忽略不計的。而你說的成功,不過就是由一線工人到坐辦公室的。就是你說的那個月薪三千多元的課長,三千元還不夠那些當官的一桌酒席錢!這種所謂的成功,本身就很可笑。”

我雖然早就知道宋小帥伶牙利齒,但總認為除了比父輩們多讀了幾年書,骨子裡,他還是個不折不扣的農民,農民的定義限制了他的視線,他對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但沒想到,他反而比以前更加能言善道了。雖然我是個不成功的打工妹,但我也很不想讓別人如此小看個出打工的人,可一時又找不出反駁的話來。我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氣得直翻白眼。情急之中,不由冷嘲熱諷道:“宋小帥,沒想到你從沒出過遠門,整天跟死雞死鴨子打交道,家事國事天下事還是事事關心的啊?”

宋小帥反唇相譏:“怎麼?你以為整天跟死雞死鴨子打交道的人就一定是榆木腦袋嗎?也太小看人了?”

我簡直惱羞成怒了,脫口而出:“再高看你,你也是個農民!”

說完這話我就後悔了,他肯定會叫我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誰。但他並沒有那樣說,而是怒氣衝衝道:“農民怎麼啦?一聽這話我就來氣!我們之所以是農民,因為我出生在農村,現在戶口也在農村。但這怨不得我,出身是無法選擇的。我只是納悶一點,農民外出打工叫農民工?依此類推,農民出身的學生叫農民學生;農民出身的教授叫農民教授;農民出身的官員叫農民官員,農民出身的總書記,也叫農民總書記嗎?”

他最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