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驀然心頭冰冷之餘,亦忍不住疑忌叢生,最終鎖定了幾個嫌疑最大的幕後黑手——普六茹堅及其背後的佛門、詭秘魔門、北齊餘孽……還有一直深不可測的裴矩!
但他並未輕舉妄動,反而將這些發現深深埋在心底,表面上不露絲毫異狀,一如既往的勤於政事,英明神武。
只因他深深明白,體內異物潛伏得如此之深,那麼他的性命很可能就操控在那些幕後黑手的一念之間。
如此一來,他的任何異動,都可能迫得那些幕後黑手提前對他下手,令他忽然精神錯亂,瘋癲痴傻,亦或氣血逆行,暴斃而亡。
反之,若是他隱而不發,按照他目前的精神氣魄的增長速度,將來某一日,他終會有足夠的能力化解這些潛伏在自己精神和肉竅裡的隱患。
而隱忍功夫,豈不正是他的拿手好戲?
他相信,就像之前他隱忍良久,暴起發難,便將權傾朝野而將他當做傀儡的宇文護一下子推翻那樣,有朝一日,他也能再次猛然爆發,脫離這些幕後黑手的鉗制,甚至反過來一一誅除這些膽大包天的亂臣賊子!
特別是,前些日子,他從裴矩的指點中明悟了最適合自身的煉神之法,讓他對裴矩的懷疑悄然消減不少之餘,煉神的速度也快了一倍不止,更令他信心大增,感覺解除體內隱患的日子會大大提前。
但此刻在滂沱大雨中蹉跎前行,周遭暗處殺機隱隱,宇文邕心裡對裴矩的懷疑突兀地再次湧現,並上升到遠高於之前的程度。
“或許,他正是明知我大難在即,命不久矣,根本不虞我明悟了煉神之法後脫離他的控制,才會故作慷慨地為我指點迷津!”
一念至此,宇文邕只覺一陣徹骨寒意直透心底,“連高深莫測的他都認定我此次凶多吉少,那豈非……”
好一會兒,宇文邕才強行祛除心頭陰影,深吸口氣,緩緩吐出,龍目裡閃爍著從所未有的兇戾決絕,“既然你們都不想讓朕活,那朕偏要活下去給你們看……有什麼手段,儘管試出來吧,朕是真龍天子,何懼鬼魅魍魎?”
不知是否幻象,在下定決心的這一瞬,宇文邕忽覺腦際一震,精氣神無限升騰,與萬花冥合,似乎自己無意間攀上了武道意志的又一個波***峰。
在這剎那的光景中,他再無內外之分,人是自然,自然是人。如水**乳***交融般,精神悄然滲透了重重雨幕,模模糊糊地感觸到數個強橫而隱蔽的氣息。
“原來如此,對朕出手的並不止一個勢力,而是東南西北……哼!”
宇文邕略一沉吟,一邊飛快地算計著面對這等困局的最佳應對方案;一邊以從未有過的奇特視角,像旁觀者般無有遺漏地觀察著體內四肢百骸突兀生出的絲絲縷縷純正熱流,將自身的精力氣魄再次拔高一個層次,無窮無盡的力量感充斥心田。
只可惜,更上層樓的武功並未讓他感到安全,反而愈發敏銳的靈覺感應令他心頭的危機預感更加清晰且濃重,宛若重重黑暗鋪天蓋地地籠罩而來!
片刻後,宇文邕高聲喝令道:“來人!”
緊隨在側的傳令兵領軍立時應道:“卑下在!”
宇文邕沉聲道:“即刻派出三百精銳斥候,持朕諭令,分各個方向全速趕往附近城池求取援兵前來護駕,不得延誤!”
傳令兵領軍忍不住目露驚駭,但宇文邕長久以來不容違逆的積威令他下意識地恭聲應諾,並立即轉身前去安排。
直到在泥濘裡踏出數步,他才恍然反應過來,一時間神色陰沉異常,動作加快了數分。
片刻後,三百餘精銳斥候一人雙馬朝著四面八方死命地疾馳,箭矢般穿透重重雨幕,隱沒無蹤。
騎士們固然盡皆卸除了沉重的鐵甲,僅著單衣斗笠,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