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過成千上萬像羅西這種女人的眼睛仍然對她構成了一種威脅。
“請坐。”安娜邀請她,當羅西在惟一空著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以後,安娜介紹了她自己,然後便問她的姓名。
“我想我的姓名應該是羅西·丹尼爾斯,但是我已經恢復使用婚前姓名。即羅西·麥克蘭登。也許這名字不合法,但我再也不想用我丈夫的姓了。他毆打我,所以我離開了他。”她意識到她的話會給別人一種印象,好像他剛打了她一下,她便出走了。“我們結婚很多年了,可是我一直沒有勇氣離開他。”
“這種事發生多久了?”
“十四年了。”羅西發覺自己不敢正視安娜·史蒂文森那雙咄咄逼人的深藍色眼睛。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它們在袖子裡面緊握著,指甲泛著白光。
她想,現在她該問我為什麼這麼久才清醒過來。也許她會認為我有喜歡捱打的病態心理,她即使不這麼問,也一定會這麼想。
那女人沒有問她其中的原因,只是問她離開多久了。
她發現這個問題需要費一番腦筋。她現在並不在標準時間的位置上。汽車上的長途跋涉以及中午那一覺已經打亂了她內心對時間的概念。她默默地計算了一會兒,回答說:“大約三十六個小時。”
“嗯。”羅西不停地希望安娜會把表格遞過來讓她填寫,或者她自己替她填寫。她的目光越過混亂的桌面探究地看著她,心裡感到煩躁不安。“現在跟我談一談,把一切都告訴我吧。”
羅西深吸了一口氣,從床單上的血跡開始講起。她不想給安娜造成一種她很懶惰或者頭腦不大正常的印象,僅僅因為懶得換床單就離開了自己的丈夫。她很害怕,不知自己說的這些會使人產生怎樣的想法。她無法解釋那滴血跡在她心中引起的感受。這時憤怒像一位老朋友那樣靜靜地鑽進了她的內心深處。她只是平淡地說,她用了很大的勁兒搖那把搖椅,幾乎把它弄破了。
“告訴我,你決定要出走以後都做了些什麼?”
羅西告訴她關於信用卡的事,她十分肯定諾曼對她所做的一切會產生預感,所以一定會打電話或者回家。她告訴她自己用信用卡取出了多少錢,最後又是怎樣來到了這座距離諾曼十分遙遠的城市。她滔滔不絕地說著,中途停頓了幾次,考慮著下面該說什麼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她滔滔不絕地一直說到當天早上迷路的過程,之後,她便結束了談話,將彼得·斯洛維克的名片遞了過去。安娜只看了一眼,便還給了她。
“你跟斯洛維克先生熟嗎?”羅西問道。
安娜笑了。在羅西看來,這問題令她不愉快。“哦,是的,他是我的一位朋友,一位多年的老朋友,的確如此。他也是你這種人的朋友。”
“不管怎樣,我終於來到這裡了,”羅西說,“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但至少我已經做了這麼多。”
一絲詭秘的微笑浮現在安娜·史蒂文森的嘴角上。“是不錯,而且幹得非常出色。”
她所有的勇氣幾乎在過去三十六個小時裡被消耗光了,她收集起最後的一點勇氣問道,她能不能在姐妹之家過夜。
“如果你真正需要的話,可以在這裡住不止一夜。”安娜回答她,“嚴格地說,這是一個避難所,一所私人捐贈的臨時棲息地。你可以住八個星期,這個期限也是可以隨時變更的。姐妹之家的制度非常靈活。”她下意識地炫耀著。
“請原諒,你剛才說的是八個星期嗎?”
擦淨你的耳朵,年輕的女士,我說的是八天。你認為我們會讓你這種人在這兒住八個星期嗎?放聰明點兒!
安娜並沒有這樣說。她點了點頭:“當然,只有極少數人需要在這兒住這麼久,這正是我們的驕傲。另外,你得付費,費用